一声野兽似的痛苦哀叫，他俯下了身子，侧脸贴着我的胸口：“弟弟，看看我……看看我……” 我不为所动，紧接着，我又听到了梁涿的声音。

    他说：“弟弟，看看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在心中“哈”了一声，心想他死了才好，死了才痛快。

    一边我又恶毒地想：现在不死，以后也要死。

    梁涿这个疯子。

     但梁涿像是真的要死了，我甚至听到了他粗重加快的呼吸和喉咙里哽咽的气音。

    我心中迟疑地察觉出一点不对劲，但我又不想睁开眼睛。

     最终，在内心的剧烈挣扎之下，我只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这次我没有掐住梁涿的脖子，他被仿佛一双看不见的手遏住了喉咙一样面色不正常地发红，因为窒息而流下的泪水滴到了我的胸口上。

    他张大了嘴巴呼吸空气，却仿佛被关进了真空的环境里一样缺氧的反应越来越明显。

     我的手摸到了梁涿的皮肤。

    几分钟之前他的身体还因为情欲而发烫，现在摸起来却有些发冷。

     我心中发寒，我是想要梁涿去死，但不是以现在这个跟我连在一起的姿势死在床上。

    我睁开眼睛抓住了梁涿的胳膊：“喂！” 梁泽像是被呛住了一样剧烈咳嗽了一阵，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但依旧紧紧抱住了我。

    梁涿用侧脸侧着我的脸颊，冰凉的泪水也随之蹭在我的面颊上。

    他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弟弟，不要看别人，要看我……不要喜欢别人，要喜欢我……我……弟弟，弟弟……” 在我以为他只会说“弟弟”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不要吕和玉……” “什么？” 梁涿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吕和玉，不要……”他看上去万分难过，像一个智商退化的孩童一样只知道重复几句话。

     我一时间觉得有几分可笑，这又关吕和玉什么事？ 梁涿抓住了我的手，硬生生捉着我的手去握他的。

    我忍了一下，没有斤斤计较一个失心疯的幼稚行为。

    这一下仿佛就顺了梁涿的意，他满足地叹了一声：“弟弟，握我的手……不要吕和玉的……” 我看他总是提吕和玉，忍不住眉头跳了跳：“你总是说吕和玉做什么？” 梁涿立即捂住了我的嘴巴，大声叫：“不要说他！不说！”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明明是他一直在说吕和玉的名字。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甩开梁涿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偏不顺他的意，一声又一声地重复：“吕和玉，吕和玉！吕和玉！” 梁涿一个大男人，却因为这几声吕和玉从眼眶里滚下豆大的泪珠来。

    他崩溃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仿佛他是孙悟空，而我是念那紧箍咒的唐僧。

     我最见不得他这样一幅要死要活的鬼样子，停了嘴不耐烦地看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哭也哭过了，疯也疯过了，他还要做什么？ 梁涿晃着自己的头，眼神惶惶：“不要吕和玉……” 我抿了抿唇，这次没有和他一般见识：“不要吕和玉，然后呢？” 梁涿却仿佛不相信一样，他惊喜又惶惑地凑近了我，像一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轻声问我：“真的不要吕和玉了吗？” 不要吕和玉？ 这回我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眼神触及了梁涿一副又要发疯的样子，只好似真似假地敷衍他：“是，真的不要吕和玉了。

    ” 梁泽骗了我，吕和玉也骗了我。

    这两个人，我全都不要了。

     听了我的话，这下梁涿是真的平和下来了，他抱着我的腰，面上露出一个傻兮兮的幸福笑容：“不要吕和玉，要哥哥。

    不牵吕和玉的手，只牵哥哥的手……也不能对吕和玉笑，只对哥哥笑……” “弟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