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般，想和他断绝关系吗？

    心口好似被尖刀用力扎进，又在里面搅得血肉模糊，每次呼吸的寒气都直达心底！

    沈淮序咬着牙稳住身形，双手死死掐住了手心。

    “朕本不想告诉你的。”谢明慎语气寡淡，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残忍至极，“但是，朕怕阿姐怪罪，不得不告诉你。”

    “沈淮序，你若是答应了这两个条件，朕便收回那道和离圣旨，如何？”

    言罢，殿内再此陷入死寂。

    沈淮序深深垂着头，仿佛被吹弯的稻穗，满是颓败。

    谢明慎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更没想到，有一天竟也能在他的身上看见如此模样。

    他并没出声催促，他知道沈淮序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许久的沉默后，沈淮序终是抬起了眸。

    然而此刻他的眸底已然变成了一谭死水，又如那殿外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

    就连他的声音，也沙哑麻木得好像丢了魂。

    “……我答应。”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隆

    仿佛砸在沈淮序的心头。

    离开议事殿后，沈淮序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

    一直站在府门前的裴深见他浑身湿透地走近，忙撑着伞跑过去。

    “王爷，您怎么独自回来了？车夫呢？马车呢？”

    沈淮序对于他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见。

    他甚至都没看裴深一眼，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一样，径直地走进了庭院。

    裴深跟上去，将伞撑着他头顶，没再多说一个字。

    可刚走两步，沈淮序倏地停住脚步，抬手便将伞打落在地。

    “我不需要。”

    裴深怔在原地，不敢捡起伞，满脸忧虑地看向他：“王爷，到底发生何事了？”

    沈淮序俊逸的面容被雨水冲刷，狼狈不堪。

    但他却突然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声音极轻地低喃：“何事？本王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了？

    裴深回答不了他。

    没人能回答他，没人。

    沈淮序在雨中站了很久，他凝望着那屋檐上挂着的红幔被雨打落，像是凋零的花，心莫名抽痛。

    半晌，裴深才听到他凄凉的嗓音

    “拿下来，换上白幔吧。”

    ……

    两月后，北昭长公主丧葬之仪。

    那悲恸的哀乐传遍整个京城，似枝上嫩芽都要泛黄。

    沈淮序遵守了约定，没有进宫。

    他一人坐在空寂的庭院中，神情木然地望着天。

    不知是因天光泛亮，还是心中忧伤，他的眼眶渐渐红起，但泪始终未落。

    许久，一阵脚步声渐近。

    裴深走到沈淮序身侧颔首道：“王爷，长公主遗体已下葬皇陵，并无过失。”

    沈淮序一动未动，喉间微微梗塞：“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

    裴深离开，沈淮序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而后，却是倏然深深弯下腰，将脸埋在阴影下，谁也瞧不到。

    “一生一世一双人……婉宁，如今你我也算两情相悦了吧。”

    第二十三章

    转眼，又是一年仲冬。

    元旦过后，京城长街上仍挂满红灯笼，热闹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