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裴玄看向凌夕颜的眸子，对方曾经的痴恋与惶恐全化作了悲伤。

    她说的和离，说的不再靠近，并不是一时的难过，或者是以退为进，她是真的想离开他。

    凌夕颜真的想离开他。

    这种认知让墨裴玄缓不过神，他艰难地启口，道歉和安慰却在嘴里变成生硬一句：“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凌夕颜愕然地抬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模样可怜。

    “如果你不担忧龙宫的人找到这里，你就留在这吧。”墨裴玄别过目光，说来的话明明只是实情，却又像极了一种傲慢的威胁。

    “这是……什么意思？”

    墨裴玄的话让凌夕颜通体生寒，她讷讷问道。

    “我未结印的和离书算不得数，你依然是龙宫的太子妃，要是不信，也大可以试试看”

    两人无言，蹲在地上的凌夕颜目光呆滞。

    舅舅化身蛟龙，却待在这处村子，就是想要平静的生活。

    而她的阿娘也确实在这里找到了幸福。

    若龙宫的人过来，就意味着阿娘好不容易拥有的平淡幸福会被再次打破。

    她就像是上天为凌娇娇和墨裴玄准备的一个祭品，无论怎么挣扎都会为这两个人殉命。

    “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跟我回去。”

    过了很久，凌夕颜站起，虽然有些脱力地踉跄，却还是自己站稳身子。

    她抬头看天，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这是凌夕颜对墨裴玄讲的第一句。

    “阿娘必须要留在这。”这是凌夕颜对墨裴玄讲的最后一句。

    此后，凌夕颜不再理会墨裴玄。

    她急步回家，逃离了和墨裴玄在一起的逼仄，在幽冷的月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既然墨裴玄要她回去，既然她最终都是被命运摆弄的祭品，她也懒得挣扎了。

    “阿娘，我不想再受委屈了。”

    夜半，凌夕颜坐在了凌母熟睡的床边，对凌母轻轻说了一句。

    “我也不会再受委屈了。”

    她知道阿娘一定不愿意自己和墨裴玄走，甚至还会跟她一起回去。

    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到底会怎么样，所以她不能让阿娘去冒险。

    这里的舅舅舅娘都是顶好的人，是自己和阿娘真正的家人，他们会照顾好阿娘的。

    凌夕颜留下了几封信，一封给了阿娘，一封给了舅舅和燕燕。

    她默默无言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按压住一路的凄惶，趁着夜色和墨裴玄乘了神行诀离去。

    “我并非是有意为难你。”

    凌夕颜的跟随让墨裴玄的愤怒消失了大半，见气氛压抑，墨裴玄缓和式地开口。

    可凌夕颜恍若未闻，半晌，她才看向墨裴玄淡声说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能真正让我离开。”

    第18章

    凌夕颜心中苦涩，她并不知道墨裴玄具体的想法。

    自己无法和墨裴玄和离，墨裴玄对她生气也是正常，毕竟这个世界除了凌娇娇，估计没有人比他憎恶自己。

    也不知道他打算折磨自己多久。

    墨裴玄闻言，手掌在膝头攥成拳，脸色阴沉。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离开？”

    凌夕颜偏过头没说话，也不再看他。

    原来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凌夕颜这才发现，现在的她却实在是害怕了。

    上一世她可以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爱去撞个头破血流，但这一世，她只想好好活着。

    “和你呆在一起，我会死的。”

    墨裴玄皱眉，凌夕颜的“死”字说得沉重非常，让人莫名的不安。

    “别说胡话。”

    两个人的气氛又陷入沉默，凌夕颜不知道自己还能跟墨裴玄说些什么。

    除了曾经无休止的解释，和乞求墨裴玄能不再误解她外，这一刻，凌夕颜才惊觉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

    她对墨裴玄，连怨怼一句，都觉得没有意义。

    马车的颠簸让疲惫的凌夕颜昏昏沉沉，她的头有些疼，就偏过了身子将头靠在冰冷的车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