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视频的声音还在传来。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是王菲1997年发行的歌曲，27年后她的女儿窦靖童在演唱会上翻唱此曲，这是跨世纪的母女同台……」

    是年轻版的我妈经常哼唱的那首歌。

    1997年发行……

    1997年……

    可我穿回的是1996年啊！

    1996年的陈芳蓉为什么会唱1997年的歌？

    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大滴大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

    不问缘由收留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我。

    做的饭菜全是我爱吃的，味道和现在一模一样。

    知道李志有家庭后，依然坚持要把我生下来。

    小心翼翼请求我给她洗头，那时的她笑得好幸福。

    原来，妈妈也穿越了。

    我每一次劝她打胎，都是在逼她亲手杀了我。

    不是那个还在肚子里没成型的我。

    而是和她相依为命朝夕相处28年的我。

    何其残忍。

    「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我不喜欢吃肉，你全吃了吧。」

    「我不冷，你多穿点，别感冒了。」

    骗人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喜欢撒谎的人。

    她把最深沉的爱意融入到日常一句句谎言中。

    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生下我。

    14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小林说我让他停下后突然就开始大哭，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

    「医生说不能让你情绪激动，不利于你养伤……笑笑，你得振作起来才能好好照顾阿姨啊。」

    我哑着声音问：「我妈……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吧？」

    小林重重点头，紧握着我的手试图给我力量：「医生说，之前她对外界的刺激一点反应都没有，但现在已经可以稍微回应医生了。」

    我鼻子一酸，忍不住落泪。

    我问小林：「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我？我不像小说女主角那么真善美，我虚荣，我自私，我脾气差，说话不好听，我有不曾展露过在你面前的阴暗面。」

    小林安静听完，他听出了我的言下之意，轻轻抱住了我说：

    「笑笑，你妈妈不是因为你多完美才爱你的，她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自己而已。」

    我勉强打起了精神，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一有空就往我妈的病房外跑。

    其实还不能探视，可离她近一点，好像心里就能踏实一点。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大意是说我之前给我妈买了保险，他们会派专人来跟进相关赔偿问题。

    悬在头上的巨额医疗费用解决后，我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

    挂了以后，我突然想起，在我大学毕业那年，我也曾接过一个来自保险公司的电话。

    15

    那时我才知道，早在我出生那一年，我妈就开始给我买保险了，一直买到了我十八岁。

    如果这笔钱一直不取，将会在我22岁那年交付。

    整整十五万块钱。

    待到我年满70岁，每个月还将领取定额的养老金，一直到我去世。

    因为知道我从小租房住没有安全感，她把这十五万块钱作为首付，给我买了一套房。

    我不知道她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女人，独自带着我租房，要卖多少双鞋子和衣服，才能凑得上我每年的学费和保险费。

    她那么那么穷，但她想得那么那么远。

    她怕自己有一天不在了，就没人护着我了。

    她在本该退休的年纪，仍然每天站十个小时上班，可她早已为我退休想好了后路。

    当我问起这件事时，就像多年藏起的秘密终于被发现，她轻笑着朝我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