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鬼尸夜语(2/5)
地炙烤着大地,路上匆匆行走的人群和拥挤不堪的车海,就像铁板烧上的一块块烤肉,在高温的烘培下流淌着一滴滴充满脂肪的体液。
这样的交通堵塞高桥已经见怪不怪,曾经有人很形象地形容东京堵车,两辆紧挨的车上如果是一男一女,堵车的时间足够谈成一次恋爱。
高桥打开车载音乐,随着音乐节奏打着节拍,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路边的行人。
这时,路边的一幕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身材火辣、容貌艳丽的女人一步三摇地从商场中走出,在众人艳羡、妒忌、讽刺、挑逗的眼光中用夸张的姿势坐入宝马车,汇入了拥挤的车海,不停地按着刺耳的喇叭。
一丝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
女人把车开得飞快,直奔市郊豪华别墅区,丝毫没有注意高桥凭借熟练的车技紧紧跟在后面。
前面是一段没有路灯的坡路,大片的枫叶林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枫叶在树枝上不停晃动,像是一张张挂在树枝上的人脸。
高桥突然加速,超过了宝马车,甩胎,掉头,油门……
出租车和宝马车迎面相撞,安全气囊打开,车厢里全是呛鼻的火药味。
“你找死啊!”女人的脑袋狠狠撞在前挡玻璃上,捂着头气冲冲地下了车,那身性感的衣服完全遮挡不住浑圆的屁股和高耸的胸部,“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高桥默然不语,向女子慢慢走近,眼中闪烁着狼一样的目光。
“你要干什么?”艳丽女子惊恐地后退,哆哆嗦嗦地想从LV包里拿出手机。
三
“普通奸杀案为什么要我们出动?”在警察署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带着浅棕色无边眼镜的女子挥手驱散着烟雾,皱眉说道。
“死者是东方仗助的女儿,东方株式会社的财力以及在市里的影响力想必你们也知道一些。
”一名警察赔着笑脸,“而且,我们根本查不到这辆出租车的任何资料,从车架号上看,这辆二十年前的出租车早就该报废了。
我们打电话询问了出租车公司,他们也找不到任何关于这辆车的资料。
早年还没有电脑,资料无法做备份,偏偏几年前一场大火,把原始资料都烧干净了。
”
乱发遮着半边眼的男子拿着案件资料:市区至豪华别墅区的枫叶林旁,一辆破旧的出租牟与宝马相撞,宝马女车主被虐奸致死后再遭肢解。
“我建议你们最好从偷车贼或者废旧汽车改装厂入手调查,这件事情与我们所负责的范围无关。
”男子把资料随手扔到桌上,靠着墙双手插兜,再不言语。
女子整理着波浪般的头发:“既然和我们无关,那请原谅,我们爱莫能助。
”
夜幕的东京人来人往,一男一女从中心街区向贫民公寓走着。
“黑羽,没想到你居然能够这么做。
”女子扶了扶眼镜。
“我虽然是阴阳师,但是良心一点不比月野君少。
”黑羽冷冰冰地说道。
“虽然你看着很讨厌,不过这一点我很欣赏。
”月野从包中拿出一张纸,变戏法似的很快叠成一个小人,“有些事肯定不能告诉他们啊。
”
纸人立在月野掌心,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最终指向了城市的西北角。
月野皱着眉:“听我那个没见过面的中国朋友说,从他们的五行八卦中推演,城市的西北角是阴气最重的地方。
看来说得很有道理。
”
黑羽满脸不屑:“不要降低了阴阳师的身份。
你不是已经给他传了照片吗?过几天应该就要动身去接他们了吧。
真想不通大川先生为什么要请他们帮忙,那个叫姜南的似乎一点能力都没有。
”
“反正不通过测验,他们也无法进入日本。
”月野顺着纸人所指的方向走着,“杰克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又冒出这件事情,真够头疼的。
”
这是一栋十分老旧的建筑,至少有四十年的历史,荒废了起码二十多年。
黑乎乎的墙砖长满潮湿的绿苔,木质窗户被风一吹,就会发出“咔哒咔哒”的转轴声。
站在这所废弃的公寓楼前,黑羽轻轻攥着拳,指关节“咯咯”直响。
几只野狗从楼里蹿出警惕地竖着耳朵,喉咙里“呜呜”地发出恐吓的吼声。
黑羽捡起石头扔过去,野狗匆忙夹着尾巴逃了。
“啪……啪……啪……”黑黢黢的楼洞里传出有节奏的击打声,每一次声响间隔大约一秒钟,很有规律。
月野手中的纸人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针,直直地指向公寓。
“二十七、二十七、二十七……”黑暗中闪过一道上下跳跃的白色影子,稚嫩的童音从楼洞里响起。
楼道里的灯早就坏了,借着月光,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七八岁大的男孩正在楼道口跳绳,衬衣上面有大块的红色花纹,看不清长相,只是嘴里一直在数着:“二十七、二十七、二十七……”
月野手中的纸人“噗”地燃起蓝色火焰,瞬间化为灰烬:“怨气这么重?居然化成了麻绳小人?”
“麻绳小人?”黑羽有些不解。
月野吹掉手上的纸灰:“我讲给你听,或许对一会儿的行动有帮助。
”
四
明治时代,著名贵族佐佐木反对维新,全家被武士屠斩,母亲把孩子放进井筒,藏于井中,却被叛变的家奴藤原看到,斩断了井绳。
后来藤原接管了佐佐木的宅邸,心里不踏实,害怕主人佐佐木化成厉鬼报复,就请来僧侣施术镇宅。
可是施术人到了后花园,却发现带来的法具完全失效。
蜡烛点着就熄灭。
黄表纸扔向空中,却像石头一样重重落在地上。
佛铃敲响后,居然响起婴儿哭泣的声音。
施术的人们束手无策,却在这时来了一个游方的阴阳师,指着井说里面有一个婴儿化成的厉鬼,需要每天喂养三个泡了鸡血的糯米团子才能镇住。
这样不但能够保家人平安,还能助运。
一听到“婴儿”两个字,藤原就知道阴阳师所言不虚,依法这么做了,果然府邸没有出现过怪事,而且他深受赏识,短短七年的时间就升至内阁要职。
虽然藤原偶尔想起佐佐木一家的惨死是因为自己偷偷报信,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可是荣华富贵的生活、美丽的妻子、已经会跑会跳拿着木质武士刀找他比试的儿子,这些作为家奴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又能靠什么得来呢?每次想到这里,藤原望着被牢牢锁住的后花园,心里就坦然了。
这个后花园,除了藤原,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的。
每天子时,藤原都会捧着三个滴着血的糯米团子,扔进井里扭头就走。
有一次藤原实在忍不住,偷偷探头看着。
鸡血在黑黢黢的井水里飘着,糯米团子落水时激起的水纹来回震荡,从井底慢慢浮上一个面朝下的小孩,乱蓬蓬的头发散在水里,四肢随着水波来回摆动。
忽然,孩子飞快地转过身,伸手抓住糯米团子,张嘴就吃!
藤原“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半天,才连滚带爬地跑出后花园,把锁牢牢地锁死。
回到厢房,等候多时的妻子纪香温柔地帮他解着衣服,藤原烦躁地把她推开,坐在椅子上发呆。
纪香不知哪里惹得丈夫不高兴,慌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那个年代,武士出身的丈夫有着随意剥夺妻子生命的权力,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是武士刀砍下脑袋的命运!
藤原阴沉着脸,目光涣散,嘴角不停抽搐,呆坐了半晌,拿起武上刀出了屋子。
过了半个多时辰,藤原回来时,双目赤红,喘着粗气举刀站在纪香身前。
纪香早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哆哆嗦嗦地跪着不停磕头。
过了许久,藤原一声长叹把武士刀一丢,举起酒瓶一饮而尽,醉醺醺得倒头就睡。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