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秋雅苦涩笑笑，从佛堂侧门出挑了一块无字木牌，一刀一刀给自己刻墓碑。

    一笔一划，脑海都是和寂通的曾经。

    给她念善恶慈悲，每天用心给她讲经文的小叔。

    发现她被亲娘追来寺庙诅咒虐打，把她抱在怀里哄的小叔。

    告诉她众生平等，佛爱众生，她不能选择出生，她活着不是错也不是罪，她永远是他心里最纯洁无垢的白月光的小叔……

    她的回忆，就像浊水洗了一遍。

    从五岁到及笄，寂通给她十年的好，让乔秋雅曾笃定自己被爱，可到最后好像还是无人爱她……

    ……

    刻完‘乔秋雅之墓’五个字，天亮了。

    风雪透过窗棂，刮在乔秋雅满是泪痕的脸上。

    门突然在这时候被打开。

    寂通握着佛珠走了进来，只扫了屋内一眼，就沉下脸色：“乔秋雅，我让你在佛堂罚跪忏悔，你竟刻墓碑咒自己死？”

    第2章

    乔秋雅还没反应过来，刚刻好的木牌位就被寂通夺过摔碎。

    木牌四分五裂，乔秋雅的心好像又碎了一遍。

    呆呆凝着近在咫尺的寂通，却听他拧眉冷呵：“你故意闹脾气弄这一出，以为谁会心疼你？”

    冷冽的话刺得乔秋雅手足无措。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悲伤：“我没有闹脾气，我只是……”

    但寂通不信，沉声打断：“今天是你生辰，就别跪了。你姐姐知道你喜欢自己做长寿面，特意在皇觉寺的小厨房备好了食材，让你自己去做一碗长寿面吃。”

    乔秋雅恍惚，阿娘恨她的出生，从不准她过生辰。

    没有人给她做长寿面，她自己想做，阿娘都会生气打她，会说：“像你这样的贱种就该早点死，要什么长寿？”

    生辰那天，她连一口水都没得喝，但每次姐姐乔诗雅的生辰，乔母都会大操大办，普天同庆，而她只能默默羡慕。

    她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什么时候消散。

    这一次，可能是她最后给自己作长寿面了。

    乔秋雅拒绝不了这个诱惑，怀着憧憬到了厨房揉面烧水，煮好长寿面。

    可热气和香气还没飘出，却见乔母疯了似的提着鞭子冲来，劈手打翻了那汤碗。

    “你个贱种庆祝什么生辰，你就该死！”

    乔母却还不解气，指着乔秋雅尖声骂：“来人，给我打，打300鞭，打到她再不敢庆祝生辰！”

    “啪！”

    凌厉的鞭芒划破空气抽在身上，乔秋雅痛得蜷缩。

    “啪！”

    又一鞭落下时，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乔秋雅睁眼，见到寂通拦在她的身前，淡漠冲乔母说：“夫人，佛门清静之地，不能见血。”

    乔母冷冷睇了乔秋雅一眼，离开前放话：“再有下次，你就给我去死。”

    乔秋雅的心一颤，空洞喃喃：“您放心，没有下次了。”

    如乔母所愿，她已经死了啊。

    乔母恨恨离开，一股冷风吹来，心口忽得一阵刺痛，乔秋雅猛地剧烈咳嗽。

    又咳又疼，乔秋雅趴在地上起不来，寂通破天荒的伸手扶她起身。

    在肢体相触的那一刻，一股炙热的暖意就涌了上来，没一会，耳边就响起寂通凉凉的疑惑。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死人的手，当然是凉的。

    紧张之下，乔秋雅强行止住了咳嗽，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却见寂通已经松开她，接了下一句话。

    “你姐姐也是好心让你煮长寿面，没想到会刺激到你母亲。是她叫我来救你，你不要嫉恨你姐姐。”

    维护的话像根细针刺中了乔秋雅的肉里，疼得她苦笑。

    “我怎么敢嫉恨姐姐……”

    姐姐乔诗雅是千金小姐，是乔母的掌上明珠，是咳嗽一声就惊动乔府所有人的宝贝。

    而她乔秋雅，是个连活着都是罪的贱种。

    寂通看了乔秋雅几秒，眉间金色佛印透着悲悯，语气难得软了下来：“你回禅房吧，好好休息。”

    话落，他就转身离开。

    乔秋雅沉默跟上，刚走到院门口，却见到大理寺官差来报：“佛子，下官根据您的命令去抓捕西域药师，发现他果然是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