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在如此狼狈的时候，面对戚雨柠。

    戚雨柠知道劝不了，无奈地放下勺子。

    室内一时陷入沉寂。

    清风阵起，拂动树影婆娑之声。

    戚雨柠忍不住再次开了口：“要是等到陛下他们过来，而你又出了事，我万死难辞其咎。”

    许久许久。

    凌楠州终于出声，却是说道：“本王会留下书信，让他们莫要怪罪于你……”

    “这里没有笔墨纸砚，你写不了的。”戚雨柠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你不该和我一起跳下来的。”

    她突然很懊恼，如果凌楠州没有随她一起跳下悬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半晌，凌楠州才极轻的笑了一声。

    随着衣袂轻轻摩擦的声音，他抬起手下意识想要摸摸她的头，却找不到方向。

    戚雨柠握着他的手，缓缓低下头。

    而后便听见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柠儿，你一直都弄错了一件事。”

    “自你出征，我与你分离之后，走的每一步，算计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万事不悔。”

    戚雨柠眸光一颤。

    凌楠州继续说道：“所以之后，去边关救你突围，不悔。”

    “与你一同跳下悬崖，不悔。”

    “如今双目失明，亦不悔。”

    凌楠州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柠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明伟大……”

    戚雨柠怔然许久，心也仿佛被丝线缠绕紧紧绞在一起。

    许久，她轻轻笑了一声，说不清的涩然：“是啊，我早该知道的。”

    “你是个比谁都擅于伪装的凉薄之人，为了想要达到的，可以抛弃一切，甚至可以包括你的感情。”

    凌楠州唇角的自嘲更深，仿佛在灵魂支离破碎后又再度重塑，却已经有了裂痕。

    “本王……永远都是胤朝的摄政王，为了胤朝，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戚雨柠早便知晓，轻笑一声：“王爷苦心，我自当理解。”

    第30章

    凌楠州眼睫一颤，朝着无尽的黑暗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后却又颓然放弃。

    他薄唇微启：“有在乎，就会有软肋，而本王，不能有。”

    不是不想有，而是不能有。

    戚雨柠的手倏然揪紧了。

    因为看不见，他无法知晓戚雨柠此刻的神情，只能依旧淡淡道：“人就是这样，永远会为了权利、姓氏或阵营而甘愿抛弃σσψ一切。”

    说完这句话，他静默良久。

    戚雨柠坐在他身旁，心中理不清的杂思交织成团。

    她说不清此刻内心的感受，只是觉得心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窒息难受。

    这时，阵阵脚步声自屋外响起。

    戚雨柠警惕地抓起屋内的剪刀，小心地撩开门帘，远远便见凌天启率着人马前来，身后跟着她的副将郑白秋。

    戚雨柠顿时松了口气，走出屋外。

    郑白秋一眼看到戚雨柠，脸上又惊又喜，隔着许远便喊了一句：“少将军！”

    戚雨柠手指抵唇示意他噤声。

    郑白秋顿时收声，策马赶来。

    凌天启翻身下马，匆忙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手臂上马马虎虎包扎的伤口，剑眉紧蹙：“雨柠，你的伤怎么样了？”

    戚雨柠摇摇头，看了眼寂静无声的屋内：“先回去再说吧。”

    戚雨柠临走前，老妇人还没回来，她放下足够的报酬，才带着凌楠州离开此地。

    回到摄政王府。

    厅堂内。

    凌天启端坐上首，郑白秋押出一个人。

    正是被捆束着的向晚。

    凌天启沉着脸：“柔然残逃的余孽皆已捕获，你是最后一个。”

    之前听戚雨柠提起时，他还不明觉厉，如今亲眼所见，才知她所言非虚。

    此人的长相确实与凌楠州几乎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