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过去一杯茶。

    他连忙喝了一口，随后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示弱。

    “妈咪，回家好不好？我想喝你熬的鱼汤了。”

    我的眼眸一闪。

    那个早晨被鱼汤烫到的手，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陆钏也想起了什么，笑意收敛了一些，“妈咪，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半天也没说出来。

    我恳请苏珊，“能帮我把他带开一会儿吗？我想和陆暨单独谈谈。”

    苏珊点头，利落地抓起呲牙咧嘴的小孩向外走。

    我放下筷子。

    “陆暨，不管你信不信，离婚不是我赌气。”

    陆暨沉默了片刻，开口，“我知道。”

    或许是看见了外面的“垃圾”，曾经我有多宝贝这些东西他是知道的。

    他内心其实也清楚，三天之后，我也不会回家的。

    “那你还跟着我？”我不解。

    陆暨眸光深邃，恍若星光落海。

    “林夏。”

    “我们结婚五年了。”

    “我从没有想过离婚，哪怕季云回来了。”

    我的笑容有些苦涩。

    是，没有想过离婚。

    却带着季云大大方方出入陆家。

    没想过离婚。

    在外人面前维护的却是季云，不是我。

    “你不用担心祖母，你做到了曾经的承诺，不用担心责任，我会过得很好，更不用担心陆钏，他喜欢季云比我多。”

    我想不通为什么陆暨不离婚，开口解释。

    “不是。”

    陆暨目光下敛，左边翩长睫毛的阴影之中有一颗泪痣。

    “林夏，我不知道。”

    “也许，是我习惯了你？”

    习惯？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又可怕的词语。

    曾经我习惯了贬低和嘲笑，甘愿把自己低到土里。

    可有人捧起我，拼回了我。

    她告诉我，“林，你很好。”

    她告诉我，“林，这不是你的错。”

    她眼中的我，不是那个破坏了别人幸福，心思卑劣，品行不端的林夏。

    而是温柔，耐心的，厨艺超好的林夏。

    我的面色变得冷硬，“陆暨，我也是人。”

    “我也会累。”

    “难道我要用我的不幸福，去成就你的习惯？”

    只是因为习惯？

    我做的饭菜，我搭配的衣服，我安排的有条不紊的事情？

    我吐出一口气，“如果只是因为习惯，你换个人，也会照样习惯。”

    “签了离婚协议吧，我会祝福你和季云的。”

    “嫁给我，就不幸福？”

    陆暨看着我，目光很淡。

    “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幸福。”

    “曾经我是为了赎罪，可是有人告诉我，那不全是我的错。”

    陆暨压下细密的眼睫，棕褐色眼宛如冰块，“林夏，是那个小女孩把你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