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2)
似前世人与人伴侣关系确立的一种方式。
她知道,她们之间光明正大地行昏礼终归太难。
唐潆是个接受了现代教育科学熏陶的现代人,她们之间既无血缘,她自是不惧所谓人伦纲常,毕竟大清早亡了。
但太后与唐潆不同,她出自世家望族,一个规行矩步沉稳持重的人,能越过心中障碍,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既做出迁都的决定,唐潆早将自己百年之后的名声抛诸脑后,但她不在乎的是自己的名声,而非太后的名声。
昏礼无非是个形式罢了,待选了良辰吉日,她二人共处一室,饮了合卺酒,行了鱼水之欢,有了夫妻之实,来日更可携手养育孩子,哪还有缺憾呢?
纵然将来露出蛛丝马迹,世人如何看待如何猜测如何非议,碍于她们身份,又岂敢宣诸于口?
只要日后史册上留与阿娘的皆是好话,便足够了。
脚下踩的这红色地衣,与婚礼的红色地毯无异;恭候在两旁的文武大臣,将他们视作不请自来的婚礼宾客又何妨;便是这秉持礼节的执事官,眉清目秀字正腔圆口齿伶俐,怕是不逊婚礼司仪。
唐潆这般想着,心中愈加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她现下真要将自己嫁出去似的。
步入太和殿,她情不自禁地抬眸看向前方不远处,垂帘细细密密,太后在其间,面容隐隐约约,只能从缝隙中瞥见她翟衣上繁复精致的绣纹。
我牙牙学语时,你在;我蹒跚学步时,你在;我幼学之龄,你在……如今,我坐拥江山富有四海,你在。
我这一世的生命历程,你从不缺席。
日后,我们自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毕竟,尚有不少我的“第一次”,待你参与。
不知想到什么,唐潆心跳陡然加剧,她忙低下头来,不由握紧了天子笏板,上面凸起的山纹谷纹压在细嫩的指间,略有些生疼。
她强自掩饰着已浮现在唇畔的笑意,继续前行。
拾级而上,她们之间的距离已越来越近。
执事官清朗的声音适时响起,接下来,该是加簪了。
唐潆往前迈步,欲掀垂帘。
垂帘珠玉轻响,太后将手搭在忍冬手背上,低首倾身,姿态雍容地缓步走出。
她素以淡妆示人,妆容之美,如她眉眼般清雅疏冷,类泠泠山泉中忽见空谷幽兰。
今日,她盛装加以浓妆,眉如烟笼翠,眼似点漆墨,眉心花钿紧贴冰肌,六片线条冷硬的花瓣压在眉间生出从容不迫睥睨天下的气势。
眼角微微上挑,更添了几笔颜色,粗看是三分艳丽,细看是七分勾人,与美艳的唇色相得益彰。
这妆容,如何看如何合适。
她今日,尤其的诱人,看她一眼,心便痒一分,奈何现下唯有按捺克制。
唐潆站在原地,目视太后一步接一步朝自己走来,心跳快得无所适从。
须臾间,人便到她眼前。
唐潆如今十七岁了,她身形颀长,龙纹十二章冕服覆盖之下,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是最为鲜嫩的美好。
桃花眼中满满映着太后的面容,她的眼角微微笑弯起来。
唐潆感受着束簪被人轻巧插/入自己盘拢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中,随即,那双纤细白净的手牵引着冕旒的朱缨,一左一右,摩挲过她的侧脸,到她的下颌,每一次不经意的肌肤相触皆使得她心旌摇荡,心神俱颤。
唐潆眼中,既是挣扎又是**更是渴求,交错复杂。
冕旒系扣好了。
唐潆按捺着胸腔中澎湃汹涌的悸动,她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交叠紧握笏板,欲向太后伏腰行礼。
这是她以女儿的身份,要向抚育自己数载的母亲表露感恩,她是君王,她的母亲是太后,她二人皆是天下臣子的表率,事事需以孝为先。
执事官兀自在唱诵礼辞,接着,太后该虚扶皇帝起身,二人再受群臣叩拜,便可礼毕。
忽而,执事官的礼辞突兀地停了下来,嘴型却未合拢,瞠目结舌地看向太后,极是吃惊。
周遭陷入诡异的阒静,仿佛风声都戛然而止。
唐潆诧异,她未起身,惊得抬眸。
冕旒垂下的十二珠帘遮挡了她的视线,却能清晰地从珠帘的缝隙间看见太后敛袖伏腰,竟在与自己对拜!
“……阿……阿娘……”唐潆喃喃道,她眼中适才的情绪皆已褪尽,如今只余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