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搭载,先看看车灯下有无人影。
上车后千万不要让对方坐在后排,询问你的名字也切勿告之; 六、发现狗、猫等动物蹲在车子旁,不要驱赶,让朋友开车接送或者打的,第二天再回来开车。
七、夜间11点至凌晨1点行车,驶过路灯损坏的地方,不要向副驾驶座看,也不要看左边的窗户,否则你会看到…… 八、夜间11点至凌晨1点行车,音乐声不能太大,否则你会听到……
一
再次进入暗室的时候,李隆基早已经死透,模样惨不忍睹,视觉冲击实在太强,有好几天我睡觉时都会梦见一个全身长着枝芽,叶子滴着血的树人站在床前。馆长被白蚁吞噬得只剩几截残骨,月饼用桃木钉挑起一只白蚁研究,是产自西域沙漠的“破军蚁”。
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意思是哪怕军队遇到这种蚁群,也只会落得瞬间被啃得干干净净的下场。
月饼把木化的李隆基和馆长最后几块骸骨堆在院子里一把火点了。
腾腾燃烧的火焰渐渐化成一抹白灰,想到馆长与李隆基这么多年的恩怨纠缠,我的心情非常差。
世界上最无法抗拒的两件事是出生和死亡;最无法挣脱的感情就是仇恨和爱情。
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是一抔土灰。
接近凌晨的时候,李奉先回到酒吧,打烊关门。
得知我们成了新一代异徒行者,先是吃惊后是惊喜,眼睛干净透彻,看来他并不具备哥哥的能力。
我和月饼配合着撒了个谎:“馆长退役需要有个人照顾,李隆基跟随馆长走了,不要再找他们。
” 李奉先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消沉,我心里更不好受。
小半辈子说了不少谎话,唯独这次有深深的负罪感又觉得不得不撒谎。
李奉先倒是个心很大的人,难过了一会儿就反倒安慰起我们,说哥哥和馆长既然选择离开,既是使命的结束,也是好日子的开始。
月饼给了李奉先一笔钱让他做个生意,李奉先却说自小就在这里,除了经营酒吧,别的事情什么也不会。
我们想了想,执行任务的时候酒吧也要有人照应,何况还有很多事情手不熟,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是件踏实事儿,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对“异徒行者”没什么兴趣,按照规矩还是在族谱里端端正正地写了名字。
当然以我的好奇心,是不可能不看看历代都有谁的,结果那堆名字各个如雷贯耳,我大呼小叫了半天。
“月公公,原来他的真实身份不是医生,走遍全国寻草药研究处方是掩饰!” “这个人居然不是旅行家!我就说一个四五百年前的人,哪来那么多钱游遍大江南北!” “月无华!他……他……”我指着唐朝诗人的名字,彻底说不出话了,这可是我年少时的偶像啊! “南瓜,你该练练字了。
”月饼用标准行书写下名字,面色平静如水,“你看看人家的字,再看看你那堆柴火棍子,不觉得丢人么?” 我没心思和月饼斗嘴,心里胀满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
我居然和这些人的名字写在一个族谱里面,而且都是亲笔签名,就像无形中打开了时间隧道,走进历史,他们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嬉笑怒骂,快意恩仇。
通过族谱我们知道了馆长是谁,在这里不方便透露他的姓名。
我在大学修医药学的时候还专门了解过他的事情,三十年前在生物学领域名噪中外的学者突然失踪,留下了两个巅峰科研课题至今无人能够破解。
至于暗室里面的异宝,过了最初的新鲜劲,也就没啥兴趣了。
不能拿出去卖钱,不能拍照炫耀,这堆东西也就是劳心费神的死物,我总不能扛着方天画戟满大街溜达吧?性价比还不如古城最有名的“肉夹馍”。
实在想不通土豪们花几千万买古董放家里比伺候爹妈都费心思是为了啥。
倒是图书馆里的藏书,着实让我见猎心喜。
尤其是几本传说中的古书,详细记录了许多五花八门的玄术,很对我们胃口。
除了看书,唯一的任务就是三天内破解羊皮纸上出现的图形意义。
一开始月饼还豪情万丈:“咱们只要不相互猜忌,肯定能做第一对完成所有任务的人。
真到那一天,所有真相自然会知晓。
”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鬼才知道破羊皮纸上面出现的血红色树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更让人费解的是这棵树从图画中看,居然是长在地下的。
唯一算得上有点提示的地方,是羊皮纸左上角单独出现的几个图案。
一片雨云滴着四条雨痕,地面有个盆接住雨水,盆底漏了个洞,水从洞中漏出,汇聚成河,蜿蜒流向红色的树。
图书馆二楼有五个房间可以住人,我们收拾出一间专门用来研究图画。
李奉先买了一堆方便面西凤酒,整整两天我们基本没有出屋,眼看三天时间就要到了,月饼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失望地往地上一躺,枕着胳膊望着天花板发呆。
连续两天没合眼,我的脑子轰轰作响,几乎要炸裂,神经却因为连续熬夜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
我整理思路把所有可能性重新捋了一遍,完全没有头绪。
“你说前辈们脑子是怎么长的?就他妈的一张破图,能找出这么多东西,这不是扯淡么?”我躁得心里冒火,抓着满桌子图纸往空中一扔,“眼瞅着三天时间就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当异徒行者就要当导师选拔新秀了?这要是和前任一样,选个三十年,这辈子岂不是交代在这个酒吧了?难怪没人能完成62188的全部任务,完全是杀死脑细胞!” 月饼腾地坐了起来,直勾勾看着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一下愣住了:“随口说的话哪能记那么清楚?” “我知道了!”月饼拿起手机,对着屏幕一阵乱摁,眼睛一亮,把手机向我一丢,“我确实很聪明。
”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百度搜索”,词条栏里标着“62188木”,下面是一条两天前的新闻: 四川省西山市三江交汇处,渔船捞出1.3吨重的阴沉木,同位素检测显示此木已有两千余年历史,更离奇的是,进行树心透视时发现木纹居然形成了类似于“62188”的繁体字样。
据专家解释,阴沉木又称乌木,是楠木、红椿、麻柳等树木因自然灾害埋入淤泥中,在缺氧、高压状态下,经长达千万年的碳化过程形成的。
树体内残留的水分在碳化过程中会形成各种图案,出现繁体字样在国内尚属首次,对于西山市地貌变迁、自然生态有着极高的科研价值。
“难道是找这块木头?”我打量着暗室大小,“且不说已经被发现运走做研究,就是好生生待在水里,咱们俩架着肩膀把两千多斤的木头从四川扛回来?再说这个屋子也放不下啊!” “看第四条。
”月饼兴奋地满屋走来走去,“我估计这才是要去的地方。
” 第四条搜索栏里赫然写着四个字: “大佛流泪”!
二
西山大佛位于西山市南岷江东岸凌云寺侧,濒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汇流处。自建成以来,大佛经常出现佛光,被视为祥瑞之兆。
更离奇的是大佛曾经数次闭目流泪。
据记载,每次“大佛流泪”都会有异事发生。
阴沉木捞起前三天,曾经有游客拍到大佛流泪的照片。
关于西山大佛闭目流泪,有个更离奇的传说—— 唐朝开元年间,川贵两地山路险恶,极为难走,商旅大多选择水路入川,以贵州草药换取四川大米。
川贵河道船夫有一条老规矩,逢夏至前后绝不过凌云山。
熟悉这条水路的商旅心知肚明,凌云山为三江汇流处,夏至前后水势凶猛,所过船只九死一生。
清莲父亲刘博才本是个落第秀才,眼看家道败落,只得放弃考取功名的念头,东拼西凑了一笔钱,托熟人入了一批药材去四川换米回贵州卖钱维生。
一个读书人哪晓得“夏至不过山”的规矩,他花了重金也没有船队愿意送他入川,眼瞅着药材就要废了,江港驶回一艘画着龙头标志的货船,这条江路最有名的虬帮驾船回来了。
刘博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船把式,苦苦哀求了半天,船把式抽着水烟根本不应腔,直到听说刘博才就靠这批货养活妻儿,才答应。
一路风平浪静,第一次坐船的清莲天天缠着船把式捞江鱼熬汤喝。
满脸水锈的船把式总是呵呵一笑,纵身跃进江里,不多时船板上就多了几条活蹦乱跳的江鱼。
母亲秀儿一边责怪着清莲不懂事一边收拾着鱼炖汤。
到了晚饭时,父亲和船把式喝着米酒吃着鱼,聊着江中的奇闻逸事,讲到“夏至不入川”这个规矩,刘家才明白凌云山三江汇流处水势极为凶猛,传说江底有一条虬龙,过往船只如果不献上活牲,必会船毁人亡。
船行了两个多月,眼看两岸山势越来越险,水流激荡,船把式双腿牢牢钉在船头,紧张地盯着江面。
有好几次如果不是他指挥及时,船头就撞上了暗礁。
清莲父亲自然感激不尽,指着船舱里的草药说换了米一定分船把式一半。
船把式盘着缆绳连看都不看一眼:“旱有旱道,水有水法。
命是天给的,不是财买的。
” 船只驶到凌云山口,船把式停了船,嘱咐纤夫早早休息,明天过最凶险的三江汇流处。
一路劳顿,刘博才夫妻早早入睡,清莲起夜,站在船头正往江里撒尿的时候,听见船后舱传来窃窃私语。
“老大,该杀了吧?” “天亮再动手。
” “三个都杀掉?” “男的杀掉,小的留活口明天祭江,那个养着生崽儿。
” “老大,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快了,明天过凌云山把这件事情做了,劫数也就尽了。
” 清莲惊出一身冷汗,顺着船缝看去,吓得跌坐在甲板上。
两个船夫装扮的骷髅正抽着水烟,下颌骨一张一合地聊天,烟雾顺着颅骨的几个窟窿向外冒,其中一个穿的正是船把式的衣服。
清莲紧咬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声,偷偷走回船舱,慌乱间他瞥了一眼岸边,纤夫们睡觉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排骷髅。
有个骷髅翻身的时候,手骨居然甩掉了。
骷髅“喀啦喀啦”坐起身,伸着五根白森森的指骨,在地上摸索半天,才找到臂骨,捡起来对着关节使劲一卡,又接了回去。
青莲忍不住“啊”了一声,骷髅往船上看了看,黑洞洞的眼眶根本看不见什么,又直挺挺地躺倒继续睡觉。
清莲连滚带爬地逃回舱里,喊醒父母。
刘博才顺着窗棂向外一看,当场差点吓死。
反倒是秀儿出奇地平静,从行囊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别在腰间,让丈夫儿子安心睡觉,天亮之后她自有办法。
刘博才哪里肯信,秀儿是贵州当地的苗女,精通土药治病,可是这满船的骷髅又不是瘟病,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他搂着清莲一晚上不知道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心惊胆战捱到天亮,船把式一声吆喝,纤夫们吼着整齐的号子,船缓缓破浪行驶。
秀儿嘱咐父子两人不要出舱,也千万不要向外张望。
刘博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得那么多。
秀儿取了布包走上甲板,舱外好像突然下起雹子,“噼啪”响个不停。
清莲年幼好奇,扒着门缝向外偷看,只见船把式和纤夫全都变成了活骷髅,甲板岸边全是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半江水。
一群长着翅膀的蚂蚁在骷髅体内钻来飞去,蜇咬着连接骨架的韧带。
直到最后一个骷髅骨骼崩裂,蚁群才飞回上身赤裸的秀儿的长发里面,无数个半透明的血泡从头皮冒出,“啵啵”破裂,鲜血溅满秀儿的全身。
清莲惊叫着推开门,摔倒在甲板上。
刘博才看到妻子这副模样,更是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一叶扁舟载着个和尚逆水赶来,看到满地残骨,和尚长叹一声:“劫报两难全,终于还是不得善终。
” 秀儿甩着长发,飞蚂蚁尸体簌簌掉落,和尚高诵佛号,拉开后舱的门,里面捆绑着一大一小两只公猪,还有一只母猪。
“虬帮本是凌云山水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却在劫了一艘货船放火烧船时惊动了江里水怪,全都葬身江底。
因前世罪孽太重,偏又死在天地阻隔的山江之中,不能转世投胎,滞留江中日夜哀号。
老衲路过此地见此异象,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于此处建寺庙日夜祈祷,终使水贼凭借骷髅之身化成人形,往来接送商旅,做够九九八十一件善事,方得善终。
”和尚褪下手腕上的佛珠丢进水中,只见水底穿梭着无数道灰色人影,平静的江面顿时惊涛骇浪,一个浪头又把佛珠打回船上,“你们本应是他们最后一件善事,却误听妄语,使得前功尽弃。
善念消而恶念生,此处再也不得安宁了。
” 又一个浪头扑上甲板,像绸带般拦腰绕住秀儿拖进水中。
刘博才跌跌撞撞爬上甲板,伸手探向江面,数条灰气凄厉哀嚎,缠上他的手腕也拽进江水,在水里几个沉浮没了踪影。
突然,秀儿钻出江面对着清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