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乔絮怀疑陆珩已经烧糊涂了，不然她怎么会听见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她正要开口，陆珩的身体却突然失去支撑般向后仰去，重重倒在床上。

    她盯着他苍白的面容看了许久，一时哑然。

    她不知道该感叹药效太好，还是该佩服他竟能强撑到吃完药才昏睡过去。

    窗外的夜色渐深，乔絮却没有离开。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守着。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陆珩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想起小时候他发烧，自己也是这样守着他，只是那时他总会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不放。

    天刚蒙蒙亮时，陆珩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慌乱地环顾四周。

    直到听见乔絮的声音。

    “我在这。”

    他紧绷的肩膀才骤然放松，像是打了一剂安定剂。

    乔絮垂下眼，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当初陆珩也能这样对待她，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命运弄人，他们终究是错过。

    陆珩突然抬头，泛红的眼睛直直望过来，像是能听见她的心声般。

    他嘶哑着嗓子开口：“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珩，”乔絮正色道，“我留下来是心疼陆姨，不是为你。”

    看着他瞬间黯淡的眼神，她狠心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折腾自己，除了让父母担心还有什么用？”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

    乔絮站起身：“别再跟着我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陆珩突然说：“我把律所卖了。”

    乔絮帮他整理被角的动作顿了一下，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是陆珩的选择，她无权干涉。

    乔絮看着陆珩老老实实吃完药后，确认他体温降下来，这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门，跟守在客厅的陆母道别。

    “陆姨，他退烧了，我先回去了。”

    刚走出门，乔絮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顾言川靠在车门上，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见她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

    乔絮惊讶地停下脚步：“你怎么来了？”

    顾言川他眨了眨眼：“担心你照顾病人太辛苦，特意来接你。”

    上车后，乔絮系好安全带，发现顾言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表情有些纠结。

    这人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乔絮受不了他这墨迹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欲言又止这套了？想说什么就直说。”

    顾言川目视前方，老实交代：“我有喜欢的人了。”

    乔絮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名字。

    “宋冉冉？！”

    “我眼神还不至于那么差吧？”

    顾言川一脸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是公司新来的设计师，上周团建认识的。”

    乔絮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那就好那就好。”

    她顿了顿，突然来了兴致。

    “需要我做什么？要提前给份子钱吗？”

    顾言川嘴角抽搐：“都不需要，谢谢。现在我最需要的是离婚。”

    “好啊，”乔絮语气轻松，“明天就去办手续。”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顾言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们离婚了，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