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2)
“我到家了,多谢二公子,”觅棠不慌不忙的,“也劳烦你跟于太太说一声,请她放心。
”
慎年说声好。
觅棠等了一会,不见他再开口。
她是借的房东的电话,身边房东家几个孩子吱吱哇哇的嬉闹传入话筒里,嘈杂得很,觅棠便说:“那么,下回见。
”
慎年不热情,但也不失礼节,“下回见。
”
“下回,大概是什么时候?”觅棠笑道,“听说二公子是后天的船票?恕我不能送行了。
”
“不必客气。
”慎年放了电话。
回到厅里,没有同于太太提起这通电话,只说司机把人平安送到了家。
于太太放了心,叹道:“这真成乱世了。
一个小姐孤身在上海,真不容易。
”
“以后叫她再不要来了就好了。
”慎年没有于太太那么多的怜悯心。
卢氏和令年凑在一起,看今早新送来的报纸。
卢氏在家里读过私塾,字是认得的,只是懒得去读它,听说今天报纸上有革命党的缉捕令,这才来了兴趣,翻看起来。
这次的报纸上是有几条要闻的,第一条,是四月时摄政王遇刺一案已经告破,是某汪姓革命党人,报纸上刊登了刺客和几名革命党头目的大幅照片,巨额悬赏。
第二条,是宣布全国铁路收归国有,至于民间的注资,要等钦差赴各铁路局核清账目后,再以等值股票发放。
第三条,顺理成章的,便是又要加赋的事情了。
卢氏对那后两条没不怎么在意,只看到汪姓刺客的肖像时,“咦”一声,“这刺客倒是长得眉清目秀的。
”还笑着把报纸举起来,在康年脸上比了比,有一较高下的意思。
康年瞪她一眼,斥道:“这也好比的?”因为担心铁路收归国有的事情要激起民变,也没心思和卢氏玩笑,只匆匆去了一趟衙门,日暮时又回来了,连衙门里的公务都搬回家来,又叫来管家,说道:“今天报纸上放了消息,难保革命党不串联学生闹事,最近把大门锁了,家里人也不要出去了。
”又自巡捕房要了一队警卫,早晚在府外巡逻。
安排停当,一转头,不见慎年,忙问:“二弟在哪?”
于太太等人慌成一团,“慎年还在总号。
”
“不要命了吗?”康年喝了一声,叫听差立即去摇个电话,把慎年叫回来。
恰巧宝菊要去总号,便来到书房,关上门,才对康年道:“庄上今天兑不出现银了,二少爷亲自去催纽约那批款子了。
”
“这么快?”康年心里一紧,更要叫宝菊赶紧把慎年叫回来:“除了咱们家,上海所有的钱庄都歇业了,再不歇业,要被挤塌了。
”
宝菊只能说声是,其实没什么把握。
康年把他叫住了,厉声道:“你跟他说,再不回来,太太就要亲自去请他了。
”
“是。
”宝菊不敢耽误,忙趁着夜色,叫司机把汽车开出来。
车子刚一发动,又猛地刹住了。
有人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宝菊微讶,“三小姐?”
夜风有些凉,令年的衣裙很单薄,只在上面胡乱套了一件黑色的男士长衫,辫子也盘了起来,衬得一张脸雪白。
宝菊猛地在这狭窄的后座和她碰面,还有须臾的手足无措。
令年只叫司机开车去总号,宝菊反应过来,说:“三小姐,我去前面坐。
”
“不麻烦了,走吧。
”令年说。
车子到了总号门口,见门板也钉上了,是也要歇业的样子。
宝菊领着令年绕到后面的角门,被警卫放了进去。
大堂里是静悄悄的,伙计们也被遣回家了,只有楼上的签押房里还亮着灯。
宝菊走进去,说:“二少爷,大少爷请你立马回家。
三小姐也来了。
”
慎年很意外,打量着令年,“你怎么来了?”
令年张嘴就推到于太太身上,“妈让我来的。
”
慎年不信,作势就要拿起电话:“我问问妈。
”
令年忙把电话自他手里抢过来,不得已承认了:“你别打了,我让阿玉跟妈说我早就睡了。
”
慎年原本是打算今晚就歇在总号,见状便说:“那你稍等一会。
”宝菊请令年在大班桌旁边的交椅上坐了,叫人送了茶,便退出去了。
令年乖乖坐着,双手放在腿上,环视着签押房里的布置。
原本以为只是等一会,谁知一坐就是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