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旭攥紧拳头，泪落如雨：“梦宛，我错了，回来......”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呜咽的风。

    晨光微熹时，沈卓旭又变回了那个冷峻的少帅。

    唯有眼尾一抹薄红，泄露了昨夜的崩溃。

    此后数月，他如常练兵、议事，将原本留给夏梦宛战地医院的药品配额，转给了其他部队。

    仿佛她的离开，于他不过清风拂面。

    但只有沈卓旭知道，这副从容不过是精心维持的假象。

    他就像一具精雕的人偶，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被蛀空。

    处理完军务，沈卓旭刚踏进沈公馆的大门。

    就听见厅内传来争执声。

    沈夫人声音尖利，“老爷，您瞧瞧，如烟肚子里可是咱们沈家的骨肉！”

    “那个夏梦宛嫁进来两年，连个蛋都没下，现在倒好，自己跑了，还登报毁婚，简直不知廉耻！”

    沈父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烟斗。

    看到沈卓旭进来，眉头紧锁：“卓旭，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卓旭冷着脸，声音沉闷：“孩子留下，人打发走。”

    “胡闹！”

    沈父猛地拍桌，“孩子怎么可以没有生母？既然怀了，就得娶进门！”

    沈夫人立刻附和：“就是！如烟知书达理，又马上要生了，不比那个整天泡在医院的夏梦宛强？”

    沈卓旭眼底寒意骤起：“柳如烟只是一个百乐门的歌女，也配进沈家的门？”

    沈夫人尖声反驳：“她再不配，也比夏梦宛强！一个战地女医生，天天跟男人混在一起，谁知道干不干净？”

    “我听戏园子太太们说，她在战地医院跟洋人医生不清不楚。”

    沈卓旭浑身僵住。

    那些谣言，本是他为了柳如烟派人散布的。

    如今却化作淬毒的箭，反刺进自己心口。

    “啪！”

    沈卓旭猛地掀翻了茶几，茶盏碎了一地。

    “再让我听见你们诋毁她一个字。”

    他眼神阴鸷，一字一顿，“别怪我不念亲情。”

    厅内瞬间死寂。

    最终，沈父沉着脸拍板：“人必须接进府，孩子生下来之前，不准她出任何差错！”

    沈卓旭冷笑一声，喉结滚动半晌，终于开口：“孩子可以认祖归宗，但沈太太的位置，永远只属于梦宛。”

    百乐门后台。

    柳如烟正得意地对着镜子试戴新买的翡翠镯子，镜子里忽然映出沈卓旭冰冷的脸。

    她惊喜转身：“卓旭！你是来接我回沈家的吗？”

    沈卓旭没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明天搬进沈公馆。”

    柳如烟眼睛一亮，娇声道：“那我们的婚事……”

    “沈家当家主母的位置，永远只会是夏梦宛的。”

    他嗓音森冷，“你，看清自己的位置。”

    柳如烟笑容僵住，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翌日，沈公馆。

    柳如烟刚踏进大门，就听见下人们窃窃私语。

    “听说少帅让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了，连地龙都没烧……”

    “那算什么？主卧的钥匙还在少帅那里呢，老爷夫人亲自去要，少帅愣是没给……”

    柳如烟攥紧帕子，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夏梦宛，你人都走了，凭什么还阴魂不散？

    ◇第十五章

    香港，皇后大道东。

    一家不起眼的“林氏药行”刚刚挂上招牌。

    老板娘林之晴正在柜台后整理账本，一绺碎发垂在耳边。

    她穿着普通旗袍，看起来就像个再寻常不过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