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飞溅。

    顾长肆的脖子豁开一个血洞。

    他的重量压在宋相思身上，她动不了，看着血顺着那个洞蜿蜒流淌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σσψ颤抖着声音：“顾，顾长肆？”

    “......”

    顾长肆说不出话来了，他发出破风洞一般的声音，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却仍然执着地看着宋相思。

    那个叛变的保镖只是诱饵，本质上是想让他们自乱阵脚，露出破绽给远处的狙击手创造机会。

    “顾长肆，顾长肆你干什么，你别压着我，医生，医生呢......”

    越来越多的血，宋相思慌了，她语无伦次地哽咽着，想要伸出手去堵住那个血窟窿，却根本抬不起来。顾长肆用尽了所有力气把她护在怀里，手臂像铁一样让她动弹不得。

    “顾长肆......顾长肆！”

    顾长肆的眼睛里倒映出满脸眼泪的宋相思。他想，别哭啊，我把你压疼了吗，受伤了吗，不要哭，好不好。

    他不想再让她疼，再让她哭了。

    像是有风从嗓子里漏过去，他呼吸不上来，也说不出话，他固执地看着宋相思不愿意眨眼睛。

    他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说不出道歉，也说不出表白。

    但或许这样也好，他做过那么多混账事，说再多都苍白无力。

    “你别死，你死了算什么？顾长肆，你凭什么死......”

    宋相思哭得声音沙哑，挣扎着想要探出手去。

    恨是一回事。

    爱是一回事。

    死是另一回事。

    有人去处理远处的保镖了，有人匆匆拿来防弹盾牌挡在他们面前。有人打电话，救护车的声音远远传来。

    而顾长肆最后俯下身去，放纵自己，用沾了血的嘴唇在宋相思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血色的吻。

    他和她额头贴着额头，眷恋地看进她的眼睛。

    宋相思的眼睛，和她五岁吃棉花糖那年一样。

    和她七岁换牙那年一样。

    和她十二岁拿着满分的试卷给他看那年一样。

    和她十六岁给他写第一封情书那年一样。

    和她二十岁和他一起去北极看极光那年一样。

    然后他就弄丢了她。

    弄丢了五年，找回来后，还不知珍惜。

    宋相思，对不起。

    我爱你。

    26

    狙击手被抓了，叛变的保镖也被控制了。

    宋相思被第一时间送回了国，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却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

    布莱恩大怒，彻查家族找到了始作俑者，直接把人折磨成了疯子。布莱恩家族的所有亲戚全被剥夺家产赶了出去，不少人手里犯过事的也被毫不留情送进了监狱。都是靠着家族红利混日子的人，哪里有什么谋生手段？加上墙倒众人推，没过多久就死的死疯的疯。

    宋相思的继承人位置算是彻底坐稳了，她逐渐掌握了更多的公司大权，开始代替布莱恩出席股东大会。

    “宋总，您的咖啡。”

    已经很晚了，她点了点头示意秘书可以下班回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回头望向窗外。

    即使是夜晚，这座城市也灯火通明。

    她一个人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背后是更大更空旷的办公室。

    曾经这样坐的是顾长肆，而她是坐在他怀里的那个金丝雀。

    那天救护车来后，医生根本分不开他们两个。顾长肆的手臂死死搂住她，不允许任何人越过他伤害她。

    最后不得已把他们一起送去了医院，医生商量拿锯子锯开顾长肆的手臂，被宋相思拒绝了。

    她只是轻轻拍着顾长肆的背，告诉他自己安全了。

    顾长肆闭着眼睛，就好像是真的听到了一样。过了一个小时，手臂开始松动，让宋相思有了出来的空间。

    顾长肆直到推进火葬场都还是那样一个拥抱的姿势。

    除此之外，在整理顾长肆的遗容的时候，入殓师从他手上拿下了一枚戒指，叫去了宋相思。

    她看了看，那是她被顾长肆抓回去后第一天，看见的他手上的戒指。

    不是他和孟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