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记得。”

    记忆骤然拉回十年前。

    彼时她不过十岁，第一次进宫遇到了同样年幼的江玉川。

    他是最小的皇子，母妃出低微不受宠，无权无势又年幼，当时九龙夺嫡，没有任何人将他放在眼里。

    就连宫女太监都能轻易欺负她。

    而就在他又被太监戏弄绑在树上打的时候，苏雪鸢直接冲着他们破口大骂。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皇子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我这就去禀报爹爹，叫他把皇帝伯伯喊来处置你们！”

    那些个人吓得立刻四散而逃，苏雪鸢过去将绳子小心翼翼解开。

    “你没事吧？”

    江玉川白嫩的脸上满是尘土，倔强的别过头不说话。

    “喂，我救了你，你怎么这个态度？”

    江玉川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苏雪鸢正要继续斥责，却听到了“咕噜噜”的声音。

    她立马了然的看着他道：“原来是你饿了啊！来，这是我娘亲手做的点心，可好吃了，你尝尝！”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闻到喷香的点心，江玉川再怎么矜持也抵挡不住饿了三四天的本能，立刻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

    “慢点，又没人和你抢，你喜欢吃以后我每次进宫都给你拿怎么样？”

    江玉川圆圆的眼睛里生出些许光亮，不敢置信的小声确认道。

    “真的么？你真的会每次都来看我？”

    常年独居冷宫，正是孩子心性时候，却受尽欺辱，无人关切。

    而苏雪鸢此时就是江玉川清冷孤寂的童年生活里的一束光，剥开了笼罩的阴翳。

    “不信？那咱们拉勾勾！”

    “好！”

    夕阳西下，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达成了契约。

    江玉川本想就这样过完一生，直到苏府灭门后，他再次见到苏雪鸢，是在大殿之上。

    她浑身鲜血，声嘶力竭的哭诉要为全府的人讨个公道。

    皇帝虽然下令彻查苏府，却未下旨灭门。

    那个明媚的少女再也不复存在，只有满腔的幽怨。

    他想帮他求皇兄，可是皇兄从未在意过自己。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微小，微小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护不住。

    从此他开始纵横谋划，一步步从不受宠的皇子慢慢被人看到，凭借着从未参与九龙夺嫡赢得皇帝的信任，此时皇帝也在为失去手足而陷入愧疚。

    江玉川抓住了这个时机，帮助皇帝干最脏最累的事情，继而掌管典狱司大权。

    惩治贪官污吏，手段之狠辣，世人听闻无不避而远之，不敢言说。

    但他不在乎。

    所有人都怕自己，这就是他想要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苏雪鸢。

    16

    江玉川轻轻拉过苏雪鸢的手。

    “我知道你的心已经遍体鳞伤了，但我可以等。”

    “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苏雪鸢若有所思，半晌后淡淡道。

    “我不想连累你，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吧。”

    “你不必自责那天你未在大殿帮我，我从没怨过你，其实你没有站出来，我反而庆幸，真的。”

    苏雪鸢将密档小心翼翼地收好，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江玉川，你本就可以做一个闲散王爷。

    不必因为我卷入这场无谓的血雨腥风。

    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也希望你余生一切都好。

    苏雪鸢如是想道。

    江玉川攥住的手瞬间抽离，他有些落寞的看着苏雪鸢离去的身影。

    雪鸢，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已经有能力为你兜底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分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