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老人讲究的，有时故意设障，寓意“关关难过、关关过。”

    磨的是男人的脾气和性子。

    笼统归纳，无非为：

    表身份。

    堆红包。

    闯难题。

    陆鹤璋在外噙着笑，并不露怯，言语温和有礼。

    门缝下的红包堵得几乎要起火。

    一众伴娘们即便暗中得了老太太“不放行”的令，却也不敢太为难，只挑些简单的问。

    譬如“第一次见面的地点”、“认识多久”。

    窗外冷雨细飘。

    陆鹤璋胸腔轻微震动…他凑近了门缝。

    “七年，两千五百五十五天。我第一次见覃家的姑娘，是在宁清的孤儿院。”

    “秦易萍手下太多孩子…养不活了，所以我来养她。”

    他云淡风轻，老太太透薄的眼皮遮了一半、有些怔地摊开眉眼。

    她手撺得厉，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覃宝熙。

    小姑娘摩挲着衣角，那里被攥成了三菱尖…她自小惯有的姿态，忐忑时默辨、呼吸发稠。

    和她父亲在世时一般动作。

    丧子…遗孤走失。

    老太太顷覃家上下，才找回的孙女。

    她此刻两手合着，乖顺地抵着头，眯着眼睛笑。

    老太太的衣摆被牵住了…空气里是粗劣血气，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恍然尝到“命里注定”、“本该这遭”的荒诞。

    难怪。

    老人长长地沉默，垂下眼、手掌盖上心脏。

    “让他进来。”

    *

    陆鹤璋穿着藏蓝的青果领塔士多礼服，双排平驳领马甲、灰纹衬衫，素雅领带、纯色口袋巾。

    覃宝熙挑的。

    它们轻易勾勒出她自十三岁以来、对眼前男人的全部构想，如一柄哑火的炮。

    这七年，他永远在那。

    她的陆鹤璋。

    镜片透着，中指抵着鼻梁、祟动着引诱。

    “鞋藏哪里了？”

    门大敞，穿堂风狞然。

    覃宝熙突然抬头，有些匪地掐住陆鹤璋的下巴。

    她肉乎乎的唇狠狠撞了上去，舌头分开牙齿、喘声带急。

    婚鞋被她一把薅了出来。

    她抖着嗓子要陆鹤璋抱：“冲啊！！快跑！”

    白纱扬过。

    像每一则童话的开头。

    很久很久以前。

    long?long?ago.

    他们落于俗套，是一对交错的男女。

    并类所有故事的结局，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凌霄爬了满墙。

    陆鹤璋的新娘从密集的人群里钻出来，跑丢掉一只鞋。

    午夜钟声一响，勇气勇敢、又瑟缩着捂脸，指缝里流出来社恐的无助。

    她安慰自己：“第一次结婚是这样的，下一次就好了。”

    秦易萍在台下抹眼泪，顺走名贵的烟酒。

    陆鹤璋扶着眼镜笑，眉眼温顺地问覃宝熙…今晚想要绳子还是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