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休休(3/5)
居王府本来就不合适!
王宓虽然腹诽,脸上依旧心平气和地笑,“我空受你一声阿姊,说起来打脸,以后在学里还要承你多照应。
”
她爱戴面具示人,弥生也无不可,顺着她的话虚头巴脑地应:“女郎太客气了,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了。
”
这时无冬出来长揖行礼,“我家郎主有请,请女郎随我来。
”
弥生心里一牵一牵地隐隐作痛,想来后面没有她什么事了,她在跟前也碍眼,还是快些回卬否去吧!头有些痛,她怕叫人多心,控制着不去扶额,心里琢磨,睡会儿大概就能减轻症状。
弥生站在廊下等她进门槛,自己也好及早抽身,可是那王宓偏偏作梗,走了两步回头看她,含笑道:“女郎陪我一道进去吧,单单我和殿下两个,总觉得有些难堪。
”
她是存心往弥生伤口上撒盐,弥生不好推托,只得忍辱应了。
也罢,倒要亲眼瞧瞧夫子对这王氏女是个什么态度。
自己眼睛是雪亮的,若是有了蛛丝马迹,不单是回卬否,恐怕连乐陵王府都住不下去了。
她尽量表现出平常心来,客气地上前引道儿,嘱咐她仔细脚下,自己打起里间的门帘子,过了插屏,识趣地退到鱼缸旁侍立。
夫子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她眼睫低垂,只做没看见。
慕容琤歪在平金绣隐囊上,知道她心里不快,自己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外人面前不好露白,伤势自然装得越重越好,便连喘带咳地拱了拱手,“劳烦女郎走一趟,我下不得床,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
王宓对他总归是另眼相看的,见他这副模样只觉揪心,忙道:“殿下不必客气,我一早就听说了这桩事,入宫讨了皇后殿下的旨意,这才过府来瞧你。
眼下怎么样?可好些了?”
他点点头,“多谢挂怀,好多了,女郎请坐吧。
”
外面仆婢送了茶汤和点心进来,王宓这会儿倒是很有大家风范的,略欠着身子表示谢意,又不无懊恼道:“怎么闹得这模样呢!听说大王正全力拿贼,不知如今有没有进展。
皇后殿下原本也要来的,只是昨夜头风犯了没能成行。
后来说倒像有感应似的,到底母子连心。
中宫托我传话给殿下,请殿下好生养病,过两日就来瞧殿下。
”
弥生听着,心里凄惶,身子像浮在半空中一样没有依傍。
他们你来我往地对话,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家人。
自己是个无关痛痒的外姓,凑热闹有她的份子,一旦温言絮语时,她就成了壁角的攒花铜禁,搁着做摆设,无甚大用处。
只不过越看那王宓,越觉得气血逆行。
这是个会拿乔、会摆谱、识眼色、能言善道的主。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半点也不含糊。
她气恼起来便想,这样伶俐的贤内助,配夫子再合适没有了。
两人凑在一起就跟莲蓬似的,全是心眼子。
这俩人搭伙过日子才有意思,成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且有笑话可出的。
弥生私下里宽解一番,其实也就是自欺欺人。
她没有感到快慰,反倒愈加沉重。
她兀自胡思乱想,他们说到哪里了她没留心,倒听见王宓提到她。
她抬起眼看,王宓脸上带着笑意,故意装腔,“我在邺城也是一个人,想问问女郎在哪里认了房子。
或者咱们搬到一起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
弥生没应声,调过视线望慕容琤。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你又不是丫头,站着做什么?”他费劲巴拉地指指下手的圈椅叫她坐下,才慢吞吞对王宓道:“她一个姑娘家,太学住着不方便,如今在我府里。
我手上有处房产,只是离太学有段脚程。
女郎若不嫌弃,我命人过去归置,赠予女郎也使得。
”
这样的话,换了十样的人,便能品出十样的滋味。
王宓推辞不迭,谁稀奇房子呢!她王家就是买下半个邺城也不成问题,她不过是要探他的态度。
她自然知道他不会盛意邀她入府,即将有婚约的两个人,恨不得做出不相往来的高姿态。
不过他前半句话颇有解释的味道,她暗暗有些欢喜。
转念又想起他对谢弥生的责难,分明是听见她们开头的交谈,绵里藏针的几句提点,实则是指桑骂槐。
这样的男人更有魅力,她不喜欢一眼看得到底的性格。
水至清则无鱼,没有纹理的人生枯燥乏味,什么趣儿?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不显山露水,照样能把人捏得牢牢的。
换个角度看,即便他护着谢弥生,可能也只是出于同荣共辱的老庄教条。
她看得出他性子清冷,从上次齐斗楼会面起,一直到领她入学,他都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这样反而让她生出孺慕之情来。
她在寂静里审视他,年轻俊逸,她还有甚不足?
他偏过头掩口咳嗽,她没多想便起身端了茶杯过去,带了些焦急的神气,“怎么了?快用两口茶润润喉!是我的疏忽,带累你说这么多话……”头一回离陌生男子那么近,且又是心头所好,由不得局促娇羞,嫣红了双颊。
弥生旁观之余如坐针毡,狠狠捏着拳头,精神紧张得像拉满的弓。
王宓温存体贴,比她有眼力见儿,比她懂得讨人欢心。
她只能寄希望于夫子,她以为他会婉拒,可是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就着王宓的手喝了那杯茶。
她失望透顶,刚才那点安慰像烈日下的尘霾,瞬间退化得干干净净。
除了气苦还有什么?他们在她面前上演夫妻敦睦,她忍得浑身起栗,连手脚都要结冰了。
他们言笑晏晏,她看过去,像隔着一堵厚重的水墙,人影都是扭曲的。
没法子再忍受,她逃兵似的悄悄退了出来。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