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戮发现理解他说的话变得十分艰难。

    他对危险的恐惧也变得稀薄，只知道有人会过来，却并不十分害怕。

     他只能分出一丁点残存的理智，思考眼下的状况他并不是没留后手，他来之前给同事打过招呼，至少童樱和成享会被安全救出。

     至于他自己…… 他自己得救时，或许已经被正在靠近的那群人玩弄得七零八落。

     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爱的人安全了。

    现在的他了无牵挂，可以放纵地陷入无忧无惧的空茫。

     顾深只看到面前高大肃穆的男人，缓缓绽开奇怪的笑容，像是脸上的肌肉在无限缓慢地舒展，他的四肢肌肉也松懈下来，无比轻缓地委顿在地，每一寸身体都在地心引力的勾引下堕落成最小势能的形状，就像一摊烂泥。

     呼风唤雨的成家公子，铁血刚毅的特安局队长，吃了药之后，和当年那个弱小卑贱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顾深唇角的笑意浅了些，就那么居高临下地默默看了男人几秒钟。

     他的眼底闪过类似大仇得报的快感。

     随即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步伐毅然又茫然，就像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砰！”一声，在离仓库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顾深面前的大门突然被撞开。

     顾深看到一群武装人员之后的童樱和蒋纯纯，竟然忽然有些如释重负。

     像是随着成戮的理智飘忽在天上的神念，终于有了归宿。

     像是期待已久的复仇终于有了圆满的句号。

     顾深缓缓勾起一个腼腆的笑，向童樱迈了两步，无视瞬间对准他的枪口，手探入身后 “砰！”“砰砰砰！” “砰！” 张裕轩捂住童樱的眼。

     于是她看到的最后一幕，久久暂留在脑海。

     清润的男人面带微笑，保持着向前扑的姿势，目光灼灼看着她，羞赧又渴求地伸出手，举着一支纯白色的娇嫩花朵。

     可是那朵花被最后一颗子弹贯穿，只绽放了一个瞬间，就凋零如同经历飓风摧残。

     那颗子弹速度不减地射入顾深的胸膛，和另外几个血洞并列。

     万弹穿心，多一秒钟都活不过。

     手下麻利地搬走尸体。

    童樱轻轻拨开张裕轩的手，走到那朵残破的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