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2)
“就因为一个法阵,就能给人定了罪?”程彻奇道。
张坦挠了挠头,无奈道:“大老爷说了,若是有冤屈,就让那小道士速速寻了证据来,若是三日内寻不到,便要将寒云道人就地正法。
可谁料,这三日之期未至,寒云道人就被活活打死在了狱中……死前我去看了,话都说不清楚了,满口的牙都掉光了,还拽着我的袖子求我让小道士快些走,不要给他伸冤了。
”
张坦重重地叹了口气,沈忘的眉头也蹙了起来,程彻更是破口大骂:“这不就是草菅人命吗!春山一个孩子,哪儿去给他找证据!这不该是官府自己该干的事儿吗,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正在这时,张坦指着一个不起眼的石穴叫道:“就是这儿!”
经过几天的风吹雨淋,法阵已经所剩无几,只余几张残破的符纸还夹在石缝间,没有被山风吹跑。
沈忘走上前蹲下身,细细观察着地面上用石灰石和朱砂勾画的法阵,捻起一小搓湿润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这可不是什么朱砂。
”他低声道:“这是血。
”
张掌柜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蹦了两步,隔得远远地问道:“这么一大片……都是血!?可……可我当时并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儿啊!”
沈忘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四下观望。
这段荒僻的山路鲜少行人,是以道路两旁枝蔓横生,古树参天,而围绕石穴周围却有几个不显眼的树桩。
沈忘的目光梭巡到河流之上,此时正是涨水期,河水打着旋儿向着下游疾驰,碰撞着河道中的山石激荡出玉珠儿般的水花。
突然,他双目一缩,大踏步地朝着白荡河走去。
程彻被沈忘的行为弄得有些糊涂,是以并没有拦阻,直到沈忘已经踏入及膝深的河水中方才觉得不对,飞身上前,紧紧抓住了沈忘的衣带。
“无忧,案子破不了咱们就慢慢来,可不能想不开啊!”程彻急得大喊。
沈忘被他揪住了衣带,困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回头又好气又好笑地睨了他一眼,道:“行,我不去,那你帮我取来。
”沈忘朝河中心一段卡在石间的枯木一指,便自顾自地向岸上走回去。
程彻放下心来,几个纵跃跳到巨石上,将卡在石头之间的朽木用力剜了出来。
看那木质色泽应是一段雷击木,正是老树中间的一截,一人抱的树干沁了水愈发笨重,程彻却浑然不觉,扛在肩上返回了岸边。
看着那粗重的树干被程彻轻轻松松举了起来,张坦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面上愈发露出讨好殷勤之色,腰也弯了下来,看上去像个刚出水的大虾虎。
“程大侠真乃天生神力!”张坦击掌赞叹。
程彻嗞出一口白牙,冲着张坦笑笑,将枯木掷在地上,问道:“无忧,你要这劳什子干什么?”
沈忘蹲下身,用指尖在树干的断裂处滑动:“你瞧,这是新近砍伐的痕迹。
放着山脚下的树木不砍,反而跑到半山腰来;砍了树不用,反而倾倒在河床里……凶手是想干什么呢?”
指尖顺着断茬儿向外壁延伸出去,在树皮一个尖锐的凸起处停了下来,沈忘凑近了些,从朽木龟裂的树皮间取下一物。
那是一小团各色布条虬结而成的布团,它嵌在树皮的凹陷处,极难发现。
沈忘一怔,眸中寒芒一闪即隐。
在沈忘等人于茶山搜证之时,山脚下的靖江县也随着日上三竿逐渐热闹了起来。
秋高气爽,前日来因凶案积聚的萧索之气,也因为日头当空而衰减了不少。
以城楼为中心,街道向东西方向延伸而去,路上行人不绝。
道路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靖江县虽不比常州府繁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满目琳琅。
其间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一家正在营业中的赌坊,赌坊门口人头攒动,各处游手好闲的败家子们都喜笑颜开地扎堆往里涌,倒成了整条街上人气最为繁盛之所。
赌坊门口,一名形容瘦削的男子正揣着袖来回踱步,似乎正在等人。
他其貌不扬,两颊深陷,眉眼里带着几分不善的讥诮。
他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口中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