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2)
务员,让他在楼下大堂做服务员。
他做事勤快麻利,经理喜欢他,他很快就当上领班。
他空闲下来就去和厨师聊天,找到机会就学几手厨艺。
他说了,等他学到真正的厨艺后,我们两个辞职开一家小餐馆。
“我在包间当服务员,来的常常是商人和官员,有一次一群人喝多了,他们中间一个人抱住我,捏了我的胸,其实我忍一忍躲开就是了,可是我哭着下去找他,他受不了别人欺负我,进了包间就和他们打起来,他们人多,把他打在地上,用脚踢他的身体,踢他的头,我扑在他身上哭叫着求他们别打了。
他们才停住手脚,餐馆经理上来,低声下气对着客人赔礼道歉。
明明是他们欺负我们,经理不帮我们,还骂我们。
他被他们打得满脸是血,我抱住他走出包间,走下楼梯后他推开我,要上去再跟他们打一场,他上去了几步,我扑过去死死抱住他的腿,哭着哀求他,他走下楼梯把我扶起来,我们互相抱着走出餐馆。
他一直在流鼻血,外面下着雨,我们走到马路对面,他不愿意走了,坐在人行道上,我坐在他身边,雨淋着我们,衣服湿透了,汽车一辆一辆驶过去,把马路上的积水溅了我们一身又一身,他一遍一遍说着老子想杀人,我哭个不停,求他别杀人。
“我又害了他,他没做成厨师,我们也不会有自己的小餐馆了。
我们两个月没有出去工作,钱本来就少,我们一天只吃一顿,两个月钱就快没了。
我说还是要找个工作的。
他不愿意,他说不愿意再被人欺负了。
我说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只能等着饿死。
他说就是饿死也不愿意被人欺负。
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哭不是生他的气,是哭这个社会太不公平。
他看到我哭,就走了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给我带来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我问他哪里弄来的钱买的包子?他说捡了一天的矿泉水瓶和易拉罐,卖给回收废品的人换来的钱。
第二天他出门时,我跟着他也出门。
他问,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说,跟着你去捡矿泉水瓶和易拉罐。
“好像到了。
”
我们走了漫长的路,来到殡仪馆。
我们蜂拥而入时,候烧大厅里响起一阵惊诧之声,他们看到一群骨骼涨潮般涌了进来,互相询问这些是什么,这些来干什么?塑料椅子这边一个说,可能是迟到的。
另一个说,这些也迟到得太久了。
沙发那边的一个高声说,迟到的都他妈的上年份了。
我们中间的一个骨骼低声说,我们是上年份的白酒,他们是新鲜的啤酒。
其他骨骼发出整齐的嘿嘿笑声。
塑料椅子这边的普通区域坐着十多个候烧者,沙发那边的贵宾区域只有三个候烧者。
几个骨骼走向沙发那边,他们觉得那边宽敞舒服。
身穿破旧蓝色衣服戴着破旧白手套的走过去,声音疲惫地说:
“那边是贵宾区域,请你们坐在这边。
”
他空洞的眼睛突然看到了我,惊喜和恐惧在里面此起彼伏。
这次他认出了我,因为李青的手把我的脸复原了。
我想轻轻叫一声“爸爸”,我的嘴巴张了一下没有声音。
我感到他也想轻轻叫我一声,可是他也没有声音。
然后我感受到他眼睛里悲苦的神情,他声音颤抖地问我:“是你吗?”
我摇摇头,指指身边的鼠妹说:“是她。
”
他似乎是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从悲苦里暂时解脱出来。
他点点头,走到入门处的取号机上取出一张小纸条,走回来递给鼠妹,我看到上面印着A53。
他走开时再次仔细看了看我,我听到一声深远的叹息。
我们坐在塑料椅子这里。
鼠妹虔诚地捧着小纸条,这是她前往安息之地的通行证,她对围坐在身边的我们说:
“我终于要去那里了。
”
我们感到候烧大厅里弥漫起了一种情绪,鼠妹说出了这种情绪:“我怎么依依不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