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说,“能让程先生亲自动手的人,必然极有分量。
我大概还没到那个价值。”
这番回答很圆滑,什么尖锐的边界都没有触及。
程景森盯着他,眼神沉得更深,最后他说,“尹寒,今天下午或者傍晚,家里会来一个纹身师。”
尹寒对于突然转移的话题还没理出头绪,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关键词,“纹身师?”“给你纹身。”
程景森说,目光锁着他。
尹寒立刻明白过来,很淡地笑了一下,“纹什么?”程景森喜欢他这种沉得住气的聪明,“你觉得呢?”他反问。
尹寒沉默少倾,说,“纹一个“森”字吧。”
继而抬手指着自己左侧脖颈,“纹在这里,谁都可以看见。”
程景森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满意。
“可以,那你自己告诉纹身师。”
尹寒心想,他要给自己留下一个标记,以示所有权。
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件属于程景森的私人藏品了。
第14章
暮色将至的美国东岸,又要迎来新一轮降雪。
程景森赶在大雪之前回到了别墅。
菲佣玛姬告诉他,“下午纹身师来过了,一小时前刚刚离开。”
程景森问,“尹寒呢?”玛姬指了指一楼角落的一个房间,“我们让他先吃晚饭,他不肯,说要等你。”
程景森将脱下的围巾大衣交给玛姬,走到书房外,在虚掩的门上扣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
靠墙的咖啡桌上摆了两瓶香槟一篮水果。
尹寒带着耳机,坐在画架和静物前,正在练习素描。
他画得专注,丝毫不觉门外有人。
程景森看了片刻,转身走出来。
遇上徐妈抱着一篮烘干的衣服经过,说,“程先生,叫小寒一起来吃饭吧?今晚是红酒烩牛肉。”
程景森说,“尹寒还在画画,半小时后我们到餐厅。”
他回到书房冲了一个澡,换上一身便装,再返回画室,尹寒仍然是相同的姿势坐着,一幅初稿已基本成型。
屋外落雪无声,屋内暖气充盈。
尹寒穿着一件长袖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修长手指轻捻铅笔,正在处理垂坠桌布的阴影过度。
经过昨天造型顾问的打理,他的日常衣物也被撤换一新。
今天这件上衣领口斜开,露出匀称清晰的锁骨;衣袖长垂,堪堪遮住手掌,随性之处皆透着撩拨。
程景森靠着门框,点上一支烟,看他作画。
香烟的气息渐渐飘散,尹寒很快嗅到熟悉烟味,回头一看,程景森站在门边,站了已不知多久。
“程先生......?”他连忙取下耳机,准备从高脚凳上跳下。
男人却快步走过去,将他摁在座椅里,视线随之落在他颈部。
“来、我看看。”
程景森低声道,一枚新鲜纹身映入眼中。
那是一个行书的“森”字,约有两指宽,带着新鲜淋漓的血痕,印在尹寒白皙脖颈的左侧。
上面贴覆的保护膜还没有取下。
“这样......可以吗?”尹寒试探地问,怕程景森觉得不满意。
程景森一手夹烟,一手顺着他的背脊往上抚摸,最后停在他的后颈处,轻轻揉了揉,问,“疼吗?”尹寒并不矫情,平声说,“还行,可以忍耐。”
其实颈部血管细布,痛感明显,纹身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他也痛得一身冷汗。
躲在这里画了一个小时素描,才逐渐平复下来。
程景森盯着那个纹身,心绪突然复杂,嘴角却噙着笑。
“画得差不多了,去吃饭吧。”
-尹寒身上多出来的,不仅是一个纹身。
那些旧日痕迹,被冠以程景森之名的新生活全部覆盖。
他几乎不记得曾经在唐人街里的日复一日。
程景森给他的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他名义上的姨妈陈瑜,还有西仓高中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统统没有留下。
他每晚睡在程景森怀里,清早穿着全美最佳私校的校服被加长宾利开进圣玛丽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