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2/3)
不觉略为感伤。
但感伤也要分场合,眼见鬼兵阿甲已经在马车上不安地挪动屁股,他轻轻咳嗽一声,抬头示意汉王。
人高马大的汉王立刻小步跑了过去,束手在高皇帝身后小声进谏,先是劝爷爷“不要太动气,仔细打多了手疼”,又劝爷爷“打死这孽种不要紧,不能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列朝列代的皇室因果都重,为了等候清算在幽冥已经滞留了上千年,到了闲的皮痒有只蚂蚁都是大新闻的地步;虽然如今是掩人耳目半路办事,但要是让外人闻出味道,那就又是一场连绵上百年的笑话了。
高皇帝狂怒着又挥出几鞭,终于嘎吱一声,将铜头抽得四散断裂,漫天迸飞。
他冷哼了一声,随手抛下了皮带。
一时激情上头没有收力,打到现在人毕竟也累了,再说总不能把鬼兵长久地酿着看好戏,所以高皇帝喘息片刻,还是鉴纳了孙子的谏言。
“那就有劳使者久待了。
”他道:“既然这样老四!先把人拎走,回家再料理清楚!”
太宗巴不得这一声,回身向阿甲告了一句罪,恭敬捡起被高皇帝抛下的皮带,往真君瘦骨嶙峋的两条腿一套,用用力拔了出来刚刚真君旋转得好似陀螺,半个脑袋都埋在了土里,如今拖出来还要费好些力气。
真君一个头肿得有两个大,又青又红连五官都辨认不出了,当然不可能下地走路;太宗皇帝又断然不肯背他的不肖子孙,所以左右看了一看,干脆将真君往破烂的车辇上一丢,大头朝下,屁股朝上,还有两条腿从车窗外伸出,无助的在空中晃荡。
反正幽冥的车没马也能跑,只要丢的不是自己的脸,太宗才不管这么多呢。
太宗略等了一等,见亲老子再无吩咐,才亲自请阿甲起身,很热情地寒暄问候;为了弥补他们一家三代半路劫道式的凶蛮作风,为地府官吏留点好印象,他还特意文绉绉地招呼:
“不知使者用过饭没有?今日家慈贴了好大一炉油饼,正等着开饭呢。
使者若不嫌寡淡,不妨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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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度过最初的惊惶之后,每个下了地府的皇帝所必然感受到的强烈印象,恐怕还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之悲,而是地位上急剧的变更,天悬地隔的差异。
社会基础的改变会瞬间摧毁整个上层建筑,死过一次的皇帝未必听过这句名言,但肯定立刻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从他们告别皇位而驾临地府的那一刻起,生前一切的权势地位就都成了梦幻泡影,飘渺不可复得;没有制度,没有礼法,没有人类以数千年时间所构筑的精妙暴力机器,初来乍到的至尊也不过是另一个赤手空拳的普通人而已,称孤道寡的至尊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那就是连个小孩子都支使不动了。
既然支使不动,那就只有自力更生。
地府当然不会死第二回,但该饿的还是饿该冷的还是冷,皇帝们再心高气傲不屑琐事,总不能饿着肚子光着腚满大街晃荡,渐渐也只能学者自己动手料理。
而高皇帝在家族中一言九鼎的至尊地位,也正是由此而底定十几个皇帝太子王爷都是坐吃山空的造粪机器,也只有出身寒微的高皇帝高皇后还会做饭修房子补衣服,忙前忙后还能拉扯好一家子,要不然朱家十几号富贵闲人,就都只能干坐着号丧了。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哪怕太宗这样响当当的好汉子,也只能在亲爹的铜头皮带下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血缘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