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在拖时间。

    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摆在叶轻面前，不用再瞒她，他心里确实是很放松。

    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担心。

    很担心叶轻会介意他做的一切，会离开。

    但如果他一直隐瞒叶轻，把所有东西都瞒得死死的，事情只会更糟糕。

    如果等叶轻自己发现这一切，到时候更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叶轻虽然性子淡漠，如果是自己背叛人捉弄人，那无所谓。但她讨厌他人对她的背叛和隐瞒。

    正是因为了解，在今晚这个最好的时机，他才干脆把一切都主动摆在她面前。

    可如果，哪怕这样，她也介意呢？

    介意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他通过考核的工具？

    她会离开的吧，那到时候……他就追过去。

    她去哪里，他带着孩子跟到哪里就好了。

    就像这个世界一般，一个世界不行，十个呢？一百个呢？反正生命漫长，他耗得起。

    沈秦宴想清楚这些事情后，关掉淋浴，换上睡衣，深深吸一口气，才开门走了出去。

    叶轻还在，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背挺得很直，一张脸面无表情。

    沈秦宴心里咯噔了一下，脚步微微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他轻声唤道：“叶轻……”

    叶轻抬起头，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点轻蔑的笑：“所以，我是因为你，才有了生命？”

    沈秦宴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踌躇片刻，在叶轻面前蹲下，刚洗的头发还很湿，水滴从发尾掉落，砸在柔软的毛毯上，不见一点踪迹。

    沈秦宴：“叶轻，我……”

    叶轻没给他解释说话的机会，继续冷挑着眼角，又抛出一个问题：“既然你已经成功了，我就该被回收销毁才对，为什么还有这个世界？是你自己加的？”

    沈秦宴眉眼下垂，点了一下头。

    叶轻呵了一声：“任务也是你加的？那什么相爱的任务？你到底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室内重新陷入安静之中。

    沈秦宴低着头没说话，半晌，他抬起头，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叶轻。

    沈秦宴的眼极为漂亮，深邃。黑色的瞳孔中，仿佛隐藏着一片浩瀚的大海，或者是盛满星空的宇宙。

    而现在，这片大海，这片宇宙，在看着她。

    看着她一个人。

    叶轻回望着他的视线，心里那根弦悄悄颤抖了一下。

    她抓着靠枕的手微微抓紧，脸色摆得更加高冷，语气也更是冷：“沈秦宴，你太让我失望了。”

    抛下这一句话后，叶轻起身，就要离开。

    沈秦宴心下一慌，伸手一把拉住叶轻。

    叶轻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沈秦宴拉地摔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淡淡的香，和羊驼世界猫世界他常用的，是同一款。

    这是叶轻喜欢的味道，当初羊驼世界，她为他特地挑选的那一款。然后在羊驼世界里，从那以后，沈秦宴再没换过牌子。

    猫世界中，两人没有记忆。可灵魂是同一个，喜欢的，讨厌的，也都一样。叶轻再次挑中了同一款沐浴露，沈秦宴同样在猫世界里用到了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而现在，也是这个味道，

    这个相伴了三世的味道，是叶轻无比熟悉的味道。

    她下意识嗅了嗅鼻子，手脚仿佛有自己的记忆，不太想从他怀里离开。

    毕竟无论是羊驼世界还是猫世界，她都很喜欢窝在他怀里。

    不过，叶轻可没忘记自己的恶搞计划。

    她努力绷着冰冷的脸，死命推开沈秦宴，嘴上冷声道：“沈秦宴！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放开我！”

    沈秦宴将她困在怀中，刚刚因为害怕而被他忽略的细节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他微微往后仰，避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细细打量着叶轻的面色表情。

    几秒后，他脸色带上几分无奈，手上力气也松了一些：“好了，别演了。”

    叶轻：“……”

    好吧，被发现了。

    一直把脸绷得很辛苦的叶轻笑了出来，笑得七歪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