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4/4)
是会再度入睡,否则也会打起盹来,进入短暂却出奇真实的梦境。
这次她梦见父亲在殴打母亲,甚至能感受到童年那股已然久远却仍强烈的怒气,甚至强烈到让她又惊醒过来。
三点四十五分,她和奥格斯写满数字的纸张仍安放在床头柜上。
外头下着雪,但风暴似乎已经平息,没有一点不寻常的声响,只有从树梢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过她感到不安,起初以为是刚才做的梦像一张细密的网笼罩着房间,一回神便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床是空的,奥格斯不见了。
她立刻无声无息地跳下床,从地上的袋子里一把抓起贝瑞塔手枪,悄悄溜进邻接露台的大厅。
下一刻她才松了一口气。
奥格斯就坐在桌边,不知忙些什么。
她直接越过他的肩头去看,以免惊扰他,结果发现他不是在作新的质因数分解,也不是在画新的挨打景象。
这回他画的是倒映在衣橱镜子里的棋盘方格,上方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带着威胁伸出一只手来。
凶手逐渐成形了。
莎兰德淡淡一笑,随即退去。
回到房间后她坐在床上,脱去毛衣、卸下绷带,检视枪伤。
伤口状况不太好,感觉也仍虚弱。
她又吞了两颗抗生素,试着休息一下。
本来说不定还能稍微再睡一会儿,但她模模糊糊觉得在梦里见到了札拉和卡米拉,紧接着又好像感觉到什么。
外头有只鸟在鼓翅。
她可以听到厨房里奥格斯的粗重呼吸声。
她正打算下床,一声尖叫划空而过。
布隆维斯特在清晨时分离开办公室,准备搭出租车前往大饭店时,仍无安德雷的消息。
他再一次想说服自己,是他反应过度了,安德雷可能随时会从某个朋友家打电话来。
但忧虑挥之不去。
他隐约意识到又开始下雪了,人行道上遗留了一只女鞋。
他拿出三星手机,用redphoneapp打给莎兰德。
莎兰德没接,这令他更加不安。
他又试了一次,并透过threemaapp传送一则短信:“卡米拉在找你,马上离开!”这时他拦下一辆从贺钱斯街驶来的出租车,司机对上他眼神时吓了一跳。
那一刻的布隆维斯特流露出一种坚决而危险的神情,更糟的是司机有意攀谈,他却不予理会,径自坐在阴暗的后座,发亮的双眼中满是担忧。
斯德哥尔摩市区冷冷清清。
风雪缓和了,但海上依然白浪滔滔。
布隆维斯特望向另一侧的大饭店,犹豫着是否干脆就别管和尼丹姆先生见面的事,直接去找莎兰德,不然至少也安排一辆警车过去。
不行,没有事先警告她之前不能这么做。
要是再次泄密,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打开threemaapp写短信:“需要我求救吗?”
没有答复。
当然不会有答复。
他付了车钱,下车,心事重重。
他推开旋转门进入饭店时是凌晨四点二十分,早到了四十分钟。
他做事从来没有提早四十分钟过。
但他心急如焚,将手机交给柜台前,打了通电话给爱莉卡,要她试着找到莎兰德,并与警方保持联系。
“要是有任何消息,就打到大饭店,转接尼丹姆先生的房间。
”
“他是谁?”
“想见我的人。
”
“在这个时候?”
艾德住六五四号房。
门打开后,眼前站着一个汗臭淋漓、怒火冲天的男人。
他与钓鱼照中那名男子的相似度,大约就如同一个宿醉的独裁者与其经过美化的雕像。
艾德手里端着一杯酒,脸色阴沉、满头乱发,有点像只斗牛犬。
“尼丹姆先生。
”布隆维斯特说道。
“叫我艾德,”艾德说,“很抱歉这么一大早就把你拖到这里来,但事态紧急。
”
“看起来也是。
”布隆维斯特冷冷地说。
“你知道我想找你谈什么吗?”
布隆维斯特摇摇头,往沙发上坐下,旁边的桌上摆了一瓶琴酒和几罐小瓶装的舒味思通宁水。
“当然了,你怎么会知道呢?”艾德说,“但话说回来,像你这种人却也难说。
我调查过你。
你应该要知道我最讨厌拍人马屁,嘴里会留臭味,不过你算是你们这一行的佼佼者,对吧?”
布隆维斯特勉强一笑,说道:“能不能直接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