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3)
似他这般的上位者,处心积虑者甚多,有耐性的更多。
无非是一场博弈,她会拼尽全力去赢。
可他偏偏在她暗暗布棋的最初,就投子弃局。
他说他不会。
顼婳说:“就算我即刻告辞,奚掌院也是这般言语吗?”
天衢子已经收敛了先前怒意,他一如当年,穿梭阴阳去到画城之下,和她商谈条件的奚掌院。
冷静、理智,完美得无懈可击——若是不去看他紧握的双手。
他说:“我说过,傀首乃天衢子贵客,无论如何,没有强留的道理。
”
明明是一直以来的心意,然说出口时,却是字字刺心。
顼婳不知道他话中真假,但是以兵戈对拥抱,总是显得残忍。
她更宁愿较技斗勇,那样至少战得痛快,断得干脆。
可这个人,偏偏就是一团绞缠打结的丝线,越解越复杂。
她居然又叹气,自从来自人间,她其实一直乐观。
也就是遇到了这个人,蜘蛛丝一样。
她说:“奚掌院此言真心吗?”
天衢子问:“傀首准备何时返回画城?”
顼婳说:“捡日不如撞日,因总觉得每一刻都很珍贵,我不喜欢挑选日子。
”
现在吗?
天衢子有些恼悔,其实不应来客苑,如果不是此时争执,她不会匆忙离开。
可是她终究会离开,而他一直知道。
苦竹林可以种下千顷梧桐,可他的凰却意在九天。
从不敢想分别的时候,可痛还是比想象中剧烈得多。
他的心因痛而颤抖,声音却冷静如冰,原来收敛情绪,已经变成一种本能:“那么,就请傀首收拾一下。
院中旁人我自当知会,傀首不必相告。
”
几乎不用多说,顼婳便明白他的意思——九渊仙宗,恐怕没有人愿意她就这样离开吧。
特别是载霜归。
他若知情,事情倒是会往她意想之中发展。
不动刀兵,难以逃离。
顼婳问:“我若这般离开,掌院师门不会怪责吗?”
天衢子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重申了一句:“傀首乃天衢子贵客,无论个人还是师门,没有强留的道理。
”
所以无论擅用禁术,还是摘取月髓,始终都是他个人付出。
从始至终,他未动用过师门之力,顼婳便不欠九渊什么。
九渊又如何能够责难?
顼婳凝望他,他却催促道:“时已不早,还请傀首速速准备。
”
顼婳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真要论起来,也不过就是痴和小恶魔而已。
而这两个行李,打包起来都很容易。
小恶魔扶着痴,走在前面。
顼婳和天衢子并肩而行。
此时正值午后时分,阳光却稀薄如水。
天衢子一路送他们下山,身边的人姿容皎皎,倾国倾城。
他却不忍看她。
痛从心口漫延到掌心的经络,得而复失,与求而不得,哪个才是切肤之痛?
顼婳先时一直警觉,直到出了飞镜湖,她终于相信他的承诺。
她转过身,天衢子目光低垂,始终未曾与她对视。
她想要保持微笑,起码应该客客气气地道个谢。
可是她不能。
脸上无论如何堆不出一个笑,便只得罢了。
她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奚掌院请止步。
”
天衢子于是就真的停住脚步了,他轻声道:“前路艰险,傀首保重。
”好像真的是一个朋友,叮嘱相送。
顼婳突然发现,她和他之间,除了一堆欠债之外,似乎真的什么也没有。
阴阳院掌院,不可能公开和魔傀结为道侣。
而画城傀首,也不得与外族通婚。
更何况十万大山的弱水河口,恐怕早晚一争生死。
所谓纠结缠绕,不过是飞镜湖三十里水域的烟波水雾。
看上去迷迭万重,其实说穿了,一无所有。
她亦拱手:“奚掌院珍重。
”
于是道途两分。
顼婳没有再回头看他。
心里细碎如发丝的情绪是什么?难以捡拾,又无法形容。
痴问:“傀首,我们直接返回画城吗?”
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