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勉力支撑起身体,向殷璇行一大礼,俯身叩拜到地面。
“陛下,”他低声道,“百年之后,臣能见到您吗?”
殷璇静静地望着他,少顷,问道:“还愿意吗?”
纵然知道恩情不再,一切皆是梦中虚妄,却依旧无所归处,只有在她的身边,尚有几分可以停留的意义。
殷璇没有硬要一个答案,而是叹了口气,慢慢起身道:“你放心。
”
她站起身,离开了善刑司。
而孟知玉动作未变,宛若一尊石铸的雕像。
走出善刑司之后,眼前光线骤明。
仿佛从地狱之中回返人间。
周剑星不发一语地跟着身边,走了一小段路。
殷璇心绪浮动,情绪交织,开口道:“你回去吧。
”
周剑星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行礼告退。
等候在善刑司的侍奴女婢们早已备下轿辇,将贵君送回极乐殿。
殷璇也没让别人跟着,只是独自走走。
她脑海中有很多事情交融到一起,包括前朝周家势大,孟知玉一死,连带孟家整支皆遭黜落,周家爪牙去一臂,被其打压的其他世族也有喘·息之机。
而周剑星除掉孟知玉,保全名声、却在立后之路上更进一步,不伤根底却又有实际性的好处……
周剑星需要一个对手,需要一个足以对他造成威胁的对手。
这个人却不能是应如许,也不能是苏枕流,他们两人不顶用。
殷璇边想边走,脑海之中思绪纷繁,不自觉进了梅园。
正是摘星楼下方的那一座,里面梅花正盛,芬芳馥郁,与雪相映。
花与雪相依,寒风偶吹,拂动一片落花,一半幽然入怀,一半倏忽消融。
梅树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白狐氅剪梅花,旁边的小侍奴手拿花篓,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人的注视。
那是晏迟。
殷璇一眼就能认出,她驻足了一会儿,看着晏迟乌发束起,玉冠长簪,在冬日旭阳间折射出莹莹光华。
侧颊轮廓鲜明,却又因神情温润,显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柔和。
所有人都是心怀盘算,早有目的的,那你呢?
她注视了良久,脚步轻盈地走过去。
习武之人若想不让人听到,能够踏雪无痕,等到了他身后,晏迟才忽觉另一人的气息,正待回首时,猛地被拥住抵到了梅树上。
熟悉眷恋的气息翻涌而来,那些复杂难以消融的心绪,那些交错编织的布局与牺牲,似是为这只深渊应龙、烈焰火凤加上了一层沉重的枷锁,连呼吸都带着滚·烫却又压抑的味道。
金丝剪骤然落地,满树的梅花飘落,带着抖落的点点冰雪。
晏迟被她紧紧地抱着,入目是赤色的衣袍,袍角沾着凝涸的血迹,他怔了一下,没有立即问,而是抬手环住对方的腰,将自己完全地陷入这股气息的笼罩之中。
被紧拥、被掌控,每一寸柔软都向殷璇展开。
他的声音低而温柔:“怎么了?”
殷璇半晌未答,闭着眼埋在他脖颈间,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梅香,似带着细微的冰雪之气,在襟袖之间幽然远去。
她睁开眼,看到墨发间掺杂着的落梅,哑声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敏感多疑,难以交付信任,性情反复,即便有那么多事情做铺垫,却还是要无数遍地叩问确认,保证不会陷于被动之地。
权势、地位,她想给予一个人,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