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都城内上自王权贵胄，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自愿为殿下服丧！大司空若不信，也可现在赶回都城，还能守着殿下下葬，救灾之事尽管交由本官负责便是了。”

    大祭司每说出一个字，就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顾浅柔的心上。

    可也明显表露出大祭司的别有用心。

    顾浅柔眸色轻眯，定定望着面前的大祭司。

    事已至此，她比谁都清楚，大祭司这是在逼她做选择回去见殿下最后一面，还是坚守灾城。

    顾浅柔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直到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别无他选。

    半晌，顾浅柔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话来：“我不信，你休想用这种荒诞之言来影响我！”

    “看来大司空……哦不对，该称呼您为宰相大人，宰相大人应该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小官就不在此多叨扰了，我想殿下上天有灵，此次灾祸定能安然度过。”

    大祭司向她悠悠然施了一礼，留下补给，带着大部队踏上了回都城的路。

    顾浅柔站在原地，许久未曾动弹。

    直到身旁的亲信部下开口问她：“您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灾祸未定，我若走了，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民心必定大乱。”

    顾浅柔竭力保持着冷静回答。

    部下跟着安静下来，声音却低哑开来：“可听闻，殿下他已经……”

    “不过是大祭司的胡言乱语，你还真信不成？”

    顾浅柔的语气冷了下来，“殿下定然无恙。”

    听见这话。

    部下双眸震颤，她原本以为大司空是在大祭司面前故意那样说，难不成大司空竟当真认为殿下还活着不成？

    可这些话，在见到顾浅柔冰冷的脸色时，尽数咽回了肚子，没再多言。

    有了朝廷带来的补给，加上新增的支援军。

    邻县的县官很快识相开了城门，接济灾民。

    而已升宰相的顾浅柔，此刻再不必像之前束手束脚。

    接下来的日子。

    顾浅柔将所有时间精力都放在救灾之上，不论是灾民亦或是水利修复重建，都得到的妥善的处置。

    可就在半个月后，顾浅柔却突然对外公布：“明日我要在房中休憩，谁来也不见。”

    她日夜不眠忙碌了这么些时日，总要休息的。

    所有人都没多来打扰。

    只有她最亲近的部下知道，顾浅柔是关上房门后，连夜驾马回了都城。

    明日是殿下的出殡日。

    第12章

    抵达都城之际。

    天色微亮，白色的雪花大片大片坠落。

    经过一夜的快马加鞭，顾浅柔的脸上已经被一路而来的冰雪冻得发红，鼻头通红，眼睫毛和发丝全是冰雪。

    就连她拉紧缰绳的手也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绳子磨破了她的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可顾浅柔却仿若丝毫未察觉一般，径直往城中而去。

    直到入了城，她才下了马，盖上帽檐混入人群。

    在所有人眼里，此刻的顾浅柔应该还在救灾，不该出现在都城之中。

    所以她只能乔装在人群中。

    踏入都城的那一刻，一股沉重寂寥的情绪席卷蔓延而来。

    只见整座都城中，每家每户门口皆挂起了白幡。

    见到这场景，顾浅柔瞳仁骤紧，满眼不可置信。

    心里狠狠就揪起一般疼得发紧。

    若是大祭司能骗她，可这满都城的国丧之礼，该如何骗她？

    所有的百姓皆身披孝衣，自愿跪在道路两旁。

    他们哭泣，他们哀鸣，他们感激着闻时晏的‘自愿献祭’。

    “愿殿下上天有灵，护佑我们安宁无恙！”

    此话听着正常，可细想之下就能发觉出不对劲因为就连死了，他们也并未‘放过’他。

    顾浅柔看着跪在道路两旁虔诚的身影，从未有过的巨大无力感从心里升起。

    她向来只以为是王室昏庸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