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允微微一笑：“福大命大，也是侥幸。”

    湛山寺来往的香客万千，住持一眼就看出，女孩不是单纯来烧香拜佛的。

    他突然道：“莫施主，是否要去看看辩机的禅房。”

    辩机就是唐宴舟，他还俗后由于还是经常来寺里，禅房一直保持着。

    住持能这么说，说明禅房内有些东西能解开她的愁绪。

    莫清允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有劳了。”

    推开斑驳的木门，一抹褪色的记忆扑面而来。

    莫清允却怔在原地。

    “这些是……”

    第21章

    禅房里异常的整洁干净，如唐宴舟此人一般。

    一床一桌一蒲团，似乎能囊盖他生活的一切。

    慢慢走进，唯一与房间整体不相符的，是一面墙。

    墙上挂满了千纸鹤，只是有些泛黄，甚至褪色了。

    这褪去的颜色，一瞬间将莫清允带回那个有些潮气的夏天。

    高中，高一。

    学业虽繁忙，但是莫清允总能在枯燥的日子里开出花。

    她的手中是一叠方方正正的彩纸，手指翻飞间，又一只千纸鹤叠好了。

    路过的女同学看见莫清允的动作，好奇：“清允，你叠这么多千纸鹤干嘛？”

    莫清允似乎想到了什么，羞涩一笑：“秘密，不告诉你！”

    但是这个年纪的女生，能是为了什么？

    在一片哄闹打趣中，莫清允还是死守底线，不告诉他人自己叠的对象。

    一到周末，来不及好好休息，莫清允就跑要到湛山寺玩。

    999级台阶，炎热的天气，丝毫不影响莫清允迫切的心情。

    待到她气喘吁吁上来，和住持打个招呼，就要往禅房赶。

    僧人住处，喜静。

    所以内心再激动，她也会小小的呼吸，直到被带到熟悉的门窗前，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她才会惊喜的发出声音：“宴舟哥哥！”

    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动，唐宴舟缓缓睁开眼睛，在莫清允眼中，足以让天地失色。

    “施主……”

    “叫我清允！”

    打断唐宴舟总是客客气气的敬语，莫清允小心翼翼凑过去看。

    唐宴舟手上正是一本《往生咒》。

    “宴舟哥哥，这书是讲什么的？”

    莫清允好奇抬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相处变成了她问他偶尔答，但是就算这偶尔的答复也让莫清允的内心塞的慢慢，仿佛吃了蜜一般甜。

    唐宴舟道：“讲往生，给逝去的人超度念的。”

    “在世的人总希望逝者过得更好。”

    ……

    想起从前种种，竟然还记得深刻，只是记忆中的色彩随着时间一同逝去，连带着感情，也悄然消失不见。

    莫清允的思绪被住持的话打断。

    禅房内，住持道：“每一只鹤上都有往生咒。当初宴舟以为莫施主不在人世，便日日抄写往生咒，盼望施主脱离苦海，消除业障后往生。”

    莫清允拆开一个纸鹤，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往生咒。

    唐宴舟希望她过得好吗？

    飞机失事那天，唐宴舟因此后悔吗？

    莫清允回头看向主持：“住持，寺里有铁盆吗？”

    与此同时，唐宴舟听闻莫清允在湛山寺，内心强烈不安，他追到寺庙，一把打开自己的禅门。

    墙上的千纸鹤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收在了一个烧火的铁盆里。

    “清允。”他的呼吸一重：“你要做什么？”

    轻轻拿起一根香，莫清允蹲下，将燃起的部分放入千纸鹤堆中，很快就生起火来。

    飘飞的纸屑模糊了她的视线，莫清允挑了挑眉，似乎毫不在意：“没看见吗，我要烧掉这些。”

    纸做的千纸鹤一个个变瘪，然后焦黑，空气中泛着难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