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鹤辞醒来后，身上盖着凌扶盈的红披风。

    当时他激动的脸都红了，攥着红披风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凌扶盈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里，从欣赏变成了厌恶……

    月光落在凌扶盈的侧脸。

    她喝醉了，红唇嗫嚅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叶鹤辞望着廷阳在的东方天际：“明天你就要知道我的死讯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无人听见。

    翌日，凌家大婚。

    街道上满是飘扬的红绸，百姓们投出祝福的飘带，热闹非凡。

    一身玄甲衣的凌扶盈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坐在黑马之上，即使穿着婚服，也飒爽无双，眉之下一双如寒星的眸子，她如今这副模样比叶鹤辞幻想中的，还要令人着迷。

    可惜，现在的叶鹤辞心里一片麻木。

    迎亲队伍行至一半，迎面遇上了廷阳大军回来的队伍。

    比起风光无限的迎亲队伍，廷阳大军没有唢呐，没有击鼓，悄无声息，一片死寂。

    大半伤员靠在一起，蹒跚前进。

    他们脸上的悲戚，和迎亲队伍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数不清的将士遗体们被封存在黑棺内，密密麻麻，望无止境。

    在他们身后，蔓延出一片没有尽头的漆黑。

    这时，为首的老兵站了出来：“廷阳大军击败匈奴三十万大军，现已凯旋而归！”

    倏地，不知从哪儿响起的呐喊声：“扬千丈白皤，慰万里英魂！”

    “扬千丈白皤，慰万里英魂！”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凌扶盈目光沉沉：“辛苦了。”

    不知何地传来铃铛响声，叶鹤辞好似被蛊惑，他一步步往前走，连何时已经脱离了十丈的魔咒，也不知道。

    他只是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曾生死相伴的面孔，泪流满面。

    “将士们，欢迎归家！”

    话落，叶鹤辞那卡在心头的某样执念砰然落下，魂体蓦地化作星星点点，散于天地间……

    第10章

    风声卷着呐喊声，迟迟不绝。

    凌扶盈倏然觉得身边少了一点什么，心也跟着空了一大块。

    手中的缰绳攥得死死的，勒出血痕，但是凌扶盈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扶盈，怎么了？”身后的花轿里传来宁远虚弱的声音。

    “没什么。”凌扶盈回过神来，对归来的将士们说：“今日本将大婚，待我拜堂之后，再入宫中，与你们同乐！”

    将士们面面相觑，想说的话遏在了喉咙里。

    队伍后面有太多棺材，还有叶鹤辞阵亡的事情，实在不方便在将军大婚之日说出。

    领队拱手道：“我等在宫中等候将军。”

    说完，手一挥，带着队伍走到另一个街道上去，以免冲撞了喜事。

    凌扶盈沉着脸默默看着将士们从身前走过，目光落在一个个憔悴的面容上，却没有一张是她想要见到的。

    心中的不安愈发放大。

    凌扶盈微微蹙眉，转念又想，大军归京要先面圣，叶鹤辞做为军师，已经入宫了吧。

    她鬼使神差的添了一句：“不准鸣乐。”

    “待大军面见圣上后，去将叶鹤辞带来将军府，参加婚宴。”

    “是。”亲卫领命退下。

    凌扶盈掩去眼底的烦闷，勒马前行。

    整个大街上，除却那一声声呐喊，安静如鸡。

    喜队与大军交错而过。

    凌扶盈并不知晓，在她走后，前行的将士们统一停下了脚步。

    他们回头望着那一片喜色，眼中布满了旁人看不懂的哀戚。5

    ……

    将军府，红绸漫天。

    比起上一次被中断的大婚，此回更显重视，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