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杨斯佟眉毛都不动一下地支配着一个残酷而庞大的系统，最底层是愿意为了一点微薄的工资出卖血汗的工人，中间是情绪激昂、像将士一般雄心勃勃的设计师和销售人员。

    相较之下，自己渺小的程度，仿佛也不比工人好多少。

     ……这是不对的，可也是对的。

     那或许不符合过去的杨斯佟的个性。

    但今日换林琛来，林琛就会做一样的事，因为对手更加残酷。

     这是杨斯佟连犹豫都没有的理由。

     理由，还有一个。

     星期日，杨斯佟昏昏沉沉地在住处睡着。

     床上的林斯琛比他先醒。

     这个富有又英俊的小男孩，从小跟爸爸一张床睡到现在，早就视之为理所应当。

    听说别人家小孩有自己的小床，还故作高深地愣了一会儿。

     但他回家也不问爸爸，害怕一旦问了，自己也会得到小床的待遇。

     只要爸爸懒得管，他就能在爸爸的床上睡一辈子。

     爸爸有很多事要忙，从来都懒得管那么多。

     但也会在林斯琛生病的时候搂着他睡觉。

     林斯琛幼小的心灵里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傲慢。

    他认为自己得到的这种爱才是最优越的： 对孩子不管不顾的父母和围着孩子打转的父母都不够聪明，只有他的爸爸又聪明又厉害，而且心里有他，所以才会和他一起睡。

     但他从几个常来家里的叔叔伯伯那里听说，自己不是只有一个爸爸。

     别人家的爸爸都是有伴的，自己的爸爸当然也有，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能回家。

     林斯琛不为这种事高兴，宁可另一个爸爸别出现了，不然他非去睡小床不可。

     “我爸爸不爱说话。

    ”林斯琛和林朝玩儿积木的时候说，“家里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 “真的吗？秦源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杨叔叔给他讲过好多事，还跟他去影城。

    ” “谁是秦源？” “秦叔叔家里的老大。

    ”林朝费劲地想了想，“不在这边上学。

    ” “爸爸什么都不跟我讲。

    ” “你还小呢。

    ” 林斯琛莫名觉得很憋气，很不服，但只要回家，看到爸爸沉默寡言地在那儿看书，他就不敢说话了。

     “你今天怎么了？”杨斯佟感觉那小子在几步远磨磨蹭蹭的，并没抬头，问。

     林斯琛浑身一激灵。

     “林朝说你给秦源讲课，还陪他玩儿。

    ”林斯琛一跺脚，“我也要。

    ” 杨斯佟愣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砖头。

     “要是现在的我，不会给秦源讲课的。

    ”他很认真地解释，好像林斯琛是一个费劲的客户似的。

     “那玩儿呢？” “也没有跟秦源玩儿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