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军工厂领导的话就这么盘旋在贺淮声的脑中，挥之不去。

    反复提醒着他一个事实：江翡暖不会再回来了，她不要他了。

    此时天早就黑了下来，月光照在地上，亮得发白。

    贺淮声觉得这月光里像是带着寒意，让他四肢都有些发冷，血液都凝固了似的。

    他没去佟时月那里，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黄玉兰和贺晗就都迎了上来：“淮声，她们都说江翡暖不回来了，是真的吗？”

    “爸，妈妈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贺淮声眼神有些空洞，很久，才张了张嘴：“嗯，她不回来了。”

    贺晗的小脸瞬间煞白。

    一家三口就这么沉默了很久很久，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晗坐在自己小房间的床上，还反应不过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佟时月家里，如今，竟然对自己的房间有了些陌生的感觉。

    他抱着暄软的被子，被套上还带着皂角的清香，他不免又想起江翡暖给自己洗衣服的样子。

    眼眶发热，喉咙发紧，贺晗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憋着没有哭出来。

    可心里的憋闷却怎么也消不掉。

    他之前那么做，并不是真的不想不认江翡暖了。

    只是他觉得江翡暖平时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想要妈妈能多袒护自己一点，想她能来哄哄自己。

    他主动说要过继自己，也是觉得小妹妹更需要妈妈照顾……

    不知道坐了多久，贺晗眼神渐渐坚定。

    他出了房间，敲响σσψ了贺淮声的房门。

    “爸，我们去找妈妈吧。”

    第11章

    贺淮声仍旧处在迷茫中：“找，可是我们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啊？”

    贺晗也一愣，霎时嘴一撇，直接嚎哭起来。

    在孩子的哭声中，贺淮声的头越来越痛，可思绪也越来越清晰。

    他突然想起来，曾经江翡暖说过，北京军工厂想要调走她，可她因为不想和他还有孩子分开拒绝了。

    比沈阳军工厂更高级别的保密单位，那也只有首都的军工厂了……

    这样一想，他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你妈妈在哪里了。”

    次日一早，贺淮声去了一趟军工厂。

    不知道他跟领导说了些什么，只是显然松了口气。

    回到家，他叫上贺晗：“我们去北京找你妈妈。”

    虽然军工厂的领导没有直说，但是他已经套话套出来了。

    两父子揣着申请材料，就要往部队那边走。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一起告假去一趟北京，把江翡暖接回来。

    可两人刚走出没多远，路过佟时月家里的时候，佟时月从院子里冲了出来，直接就抱住了贺淮声的胳膊。

    “老钱，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等了你一晚上，你怎么没回来？”

    “老钱，我害怕……”

    佟时月语无伦次地说着，一双眼睛肿着，看起来昨晚一直在哭。

    贺淮声看着她这样子，到底不忍心。

    可想到江翡暖，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时月，我出个任务，很快就回来。”

    佟时月听到‘任务’两个字，就像是被谁踩了一脚般，突然就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叫起来。7

    “不许去！都不许去！会死的！会死！”

    老钱就是因为出任务才牺牲的，贺淮声也没想到，就这么两个字，又刺激到了她。

    贺淮声忍不住想起上辈子。

    老钱牺牲的消息传回来，佟时月当场就情绪崩溃，之后就一直时好时坏，要死要活的。

    他不是没有安慰过，可没有用。

    佟时月自杀了。

    当时那个血腥的场景他一直都记得，以致于后来的每天晚上，他做梦都在自责，是不是他再关心一些，佟时月就不会死？

    她也才三十不到的年纪，原本还有很长一段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