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2)
,让薄薄的睡衣贴在细瘦如柴的身躯,使我联想到枯朽的废木根部。
看来,已经是把半个身子纳在棺木一里的人了。
事实上,组里的后屋已经搁好了一个棺木,就在等候着老板的死似的。
那是十年前,老板害了一场心臓病,差一点就要翘辫子的时候,他亲自央求棺材店做的。
据说,棺木做好,正要抬进来时,人却奇迹般地好转了。
不但人小器,身材也矮小的这位老板,虚荣心倒够大,订的是一副桐木的棺。
那时已是大正末年,萱场组如日中天的时候然后,十年歳月过去了,那副棺木像是什么豪华奢侈的装饰,给放在里屋里,那是个宽广的房间,榻榻米都半腐了,墙也斑剥,充满阴截,只有那个棺木的桐材木理还那么新鲜。
我进组那年,整个夏天萱场都去伊豆养病。
看到没有人的里屋里,棺木在夏阳烧灼下,彷佛发看白色的火焰,不禁想象到它是在为过住岁月的荣华,而拼命地嘶喊着什么。
我不知大哥观感如何,若说我,我不得不承认实在没法喜欢这样的老板。
老板把棺木视同家寳。
传闻说有一次有个小厮打扫时碰伤了它,结果被砍去一根指头。
我总觉得老板是在靠那个全桐木的棺材,来向手下们逞现已经开始倾斜的权威。
事实上,卽使是老板在的时候,它也取代了老板的宾座般,以堂堂威严,威压着组里的空气。
就在这样的夏天里某日,发生了一件事。
大伙儿为了避开猛夏的阳光,聚在玄关里的时候,大姊头就是老板娘阿慎气急败坏地出来了。
「是谁啦,把一只死麻雀放在老板的棺木里头?血渗进木理啦,怎么办呢?老板从伊豆回来后看到了,那可怎么得了啊!」
大姊头虽然只有老板的女儿大小,可是倒也很能从背后帮病弱的老板撑持局面,可见是个有毅力的女人。
这时,只见她柳眉直竖说:
「麻雀是被扼死的,一定是有人故意干的恶作剧。
谁?你们该晓得,把棺木弄污,等于是污辱了老板本身。
」
大伙面面相觑,谁也开不了口。
就在这当儿,有人站出来了。
「是我。
」
是大哥那副静静的噪音。
「阿征……你是干嘛的?」
「是麻雀闯了进来,我想试试左手管不管用,于是就……是我的疏忽。
我会向老板谢罪。
喂,阿次,你过去把麻雀拿掉吧!」
我是缩在大哥肩头后的,听了这话,我便默默地进里头去了。
在棺木里头一角,麻雀确实是嘴边挂着血死在那儿。
那小嘴好像还在啼叫着。
「好在是阿征哪!」大姊头也进来了。
「我还担心会像上次那样,弄得天翻地覆呢!阿征就不会有了,喏,看看这些污渍。
」
大姊头指了指棺沿,散着几点黑污。
「这也是阿征不小心用有墨污的手碰的。
是好久以前了,那时鴫原还在,当时的阿征就像现在的你,不时都黏在鴫原的身后那一次,老板也没吭一声。
一开始,老板就对阿征另眼看待的。
」
大姊头说着,言外有言似地笑了。
我看着那些墨渍想:怎么会这样呢?原来大哥知道是我干的好事。
那时候,确实没有人看见的。
就是因为没有人.,所以我才一看窗口有一只麻雀就……
大哥确实是知道的,所以才替我担待起来。
回去后,大哥用平常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就从袖口里掏出了香烟。
我知道大哥虽然没事人似的,可是他分明知道一切,而我倒也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我低下头,万分腼腆地舔了舔嘴唇,把火柴凑过去。
「嗯……」
大哥有意没意地发出了一点声音。
我觉得那是对我的回答。
陡地,我想到,原来那墨渍,说不定也是大哥故意弄上去的呢。
事件也就是这一年年末,在大哥和我的这样的关系下发生的。
不过在进入本题以前,我
还有一件事得说淸楚。
是有关那个女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