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刘建玲给林家拜年本就揣着一颗黄鼠狼般的心,被林不忘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通,也不生气,翘起二郎腿,喝着林雅兰递给她的露露。
露露提前在暖气片上热过,蓝色的易拉罐上,大美女许晴咧着嘴笑。
刘建玲一口灌下去小半罐。
温热的,带着杏仁和奶香的液体,从口腔一直暖到胃,很舒服。
她抿了抿嘴,说:“我家还有女婿买的进口牛奶,比这个好喝,回头给你拿两罐。
”
刘建玲找到遥控器,调小了电视机的音量,她刺耳的声音在旧屋生锈的空气里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热人厌烦。
“唉,我说老二。
”刘健玲下意识呸了一下,“听姨一句劝,甭管用什么办法,能把日子过好了才是本事。
知道你不待见姨,但姨也得给你操着心。
你现在的条件比你姐好找,我女婿有个表叔是做生意的,老婆去年死了,人我见过,挺精神。
人快五十了,年纪虽说大了点儿,但疼人,我觉得你俩挺合适。
他过年也在唐城,不然姨搭个线,你俩见见。
”
“行啊,我跟他聊聊邓美慧的小三上位史,说不定他还能给我补充点儿新鲜八卦呢,回头我在院里广播广播,多光彩的事迹啊。
要不要我花点儿钱,登个报,我姐刚好在报社,配上你们一家的团圆照,多吉利。
”林不忘看不惯刘建玲显摆的德行,好像女儿小三上位光耀了门楣一样。
“切,什么破报社,现在谁还看报啊,快倒闭了吧。
你姐当年学习那么好,有个屁用。
还有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跟你妈多年的交情,谁爱管你的事。
”
“林!不!忘!”林雅兰重重喊了二女儿的名字,“大过年的怎么说话呢。
”
“就是。
”刘建玲得意地看着林不忘,“为人处世,你真得学学你妈。
”
林雅兰抓了把瓜子磕:“你刘姨说的都是经验之谈,你们好好听着。
”
“姨是过来人,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
”
林雅兰顺着她、捧着她聊,刘建玲听得五脏六腑都极为舒畅。
话锋一转,林雅兰说:“你家小孙子一看就随她妈,快上幼儿园了吧,数都数不到一起,不过成绩稀松没什么,长大了跟他妈有样学样,他妈傍大款,他回头傍个富婆。
”
刘建玲弹簧似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林雅兰,你就是这么教闺女的,真把自己当佘太君了,养着满门的寡妇。
一家子嘴毒命硬,克爹克妈克老公。
”
“还克邻居。
刘姨,你也小心点儿,你一家子都小心点儿。
”林不忘嘴欠地添了两句。
刘建玲像只炸毛的鸡,声音一扬:“我就不该好心管你家的破事,活该你们当寡妇,活该一家子男人都死绝了。
”
林家的木门被重重地摔了一声响,人走了。
“骂过瘾了?舒服了?解气了?”林雅兰沉着一张脸,“跟泼妇较什么劲。
”
“妈,这个!”林不忘冲林雅兰比了个大拇指。
“羞先人,你的嘴唱戏真是委屈了。
”
“妈,你放心,我羞先人也羞的是老刘家的先人。
”
“我替老刘家谢谢你八辈祖宗。
”林雅兰进了卧室,再出来时身上只裹了个浴巾。
卫生间的门也被重重摔了一下,刺耳的声音摔进了姐妹俩的耳朵里,顶灯晃了晃,在她们的身上落下些许阴影。
其实刘建玲的话说得不全对,林念念曾经的丈夫没有死,只不过如今成了别人的老公。
林念念察觉自己的眼睛不听使唤,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眼泪。
日子过成这样,让母亲失望,是该哭几场。
她从小就爱伤春悲秋地流眼泪,但过年期间从来不哭,因为不吉利。
她努力憋着气,想把眼泪憋回去,可一颗泪还是不听使唤,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在林不忘的记忆里,林念念时常哭,因为尼采,因为曹雪芹,因为亦舒,因为福克纳……但很少因为生活。
她太文艺了,把文艺做成盔甲穿在身上。
人间烟火,五谷杂粮,似乎对她都是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