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2)
……
林念念缩着脖子装透明人,想起第一次踏入这间办公室的踌躇满志,恍如昨日,如今的她早已习惯了冷漠。
偌大的报社,根本没有外采记者,都是坐在电脑前扒新闻的编辑。
新闻理想早灰飞烟灭了,辛苦采访写成的心血,被上面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毙掉。
或者是登了报之后被人寻事,报社不担责,谁写的稿子谁承担后果。
不求出彩但求平安,是这栋楼里媒体人的宗旨。
点开网页,敲入“记者”两个字。
“妓者”“黑心媒体”的名讳纷至沓来,记者竟然成了一些老百姓口中的反派。
林念念对着屏幕笑了,她算个屁,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大家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开选题会。
”编辑部主任用笔敲了敲桌子,吩咐道。
林不忘坐在编辑部门口的长椅上,给姐姐发了条微信。
林念念的前夫是宝鸡人,过年带着儿子回了老家,过了正月十五才回到唐城。
林雅兰想外孙,让今天务必把人接回来。
林不忘赶着林念念下班前先去接她,怕堵车,不到四点出了门,这会坐着玩手机。
办公室里十分嘈杂。
“啪!”有人重重摔了下手机,“这选题报的,就是个屁。
”
“你们那选题报的,屁都不是。
”
选题会从上午开到下午。
会议室里坐的都是文化人,但骂起人来毫无文化可言,开口闭口屎尿屁,专攻下三路。
“这个选题怎么了?年假过后,女子看清丈夫本质,决定离婚却不要孩子的抚养权。
结果有了反转,原来是女子在外面养了情人?”说话的是一位秃头的中年男人,一张口一嘴黄牙,他叫尚军,是老资历的编辑主任。
“你们的基调是什么?”提问的女人叫卢清,是另一位编辑主任。
在这个油水少,随时可能面临破产的单位,尚军和卢清在编辑部脸盆大的地方,各带了一队人马,掀风引浪,搞起了派系之争。
大公司的斗争为了百万、千万的生意,而他们的斗争纯粹就是看对方不爽,闲得蛋疼。
“血浓于水,母亲对十月怀胎生的孩子感情自然会重一些。
”尚军说。
“重还会放弃抚养权?不合逻辑。
”卢清打断了他的话,“咱又不是新闻调查,为了吸引读者,完全可以狗血一些,天涯上的狗血贴点击率为什么高,因为刺激。
”
根本就没有读者,争个屁。
林念念默默骂了一句,继续缩着脖子装透明人。
“林编辑,对这个选题你有什么看法?”卢清把话头砸了过去。
“对,让林师陕西人会把人称为X师(发音一般发si),张师、王师……平平无奇的称呼罢了。
说。
”尚军应和,“她也是咱报社的资深编辑了。
”
又来了。
熟悉的,毫无温度的言语让林念念恶心,但让她更恶心的,是接下来的一句话。
“你不是离过婚吗?作为母亲,为什么不争孩子的抚养权?这不正常啊。
”卢清问。
听到类似质问的询问,林念念的眼神盯在面前的笔记本上,没有聚焦,她语气生硬地说:“正常不正常,都是我的私生活,跟工作没什么关系吧?”
“什么私生活不私生活的,咱这是在讨论,都是为了工作。
”
林念念觉得可笑。
她的同事们没有触及法律的红线,但自私冷漠,这种小恶小坏让她不齿与任何一方为伍,但正是如此,她经常成为两方攻击的目标。
婚姻、孩子,是她的伤口,她不愿意提,但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故意提。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包括年轻的实习生,他们目光复杂,带着审视,像在审判。
那些人的目光像粘了胶水,停在她身上,她一直沉默,目光就一直在,不达目的不罢休。
林念念觉得自己像被逼入困境的逃兵,她把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放下,平静地说:“我离婚是因为感情不和,没要孩子的抚养权,是和前夫商量的结果。
他是老师,有寒暑假,父母健康,能帮着照看孩子。
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狗血的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