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昇本就高出她许多，此刻正站在高她一级的台阶上更是居高临下。

    他们随着人群缓慢地前进，杜明昇看着尤曼宵，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他的动作突兀，周遭一时安静下来。

    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一小撮，前方熙攘的人群被这边的异动吸引，皆翘首引项看过来。

    杜明昇实在是显眼的很，于是前头三三两两的便都在指着他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尤曼宵可以清晰地听见他们把杜明昇形容为“忧郁的帅哥”。

    这让她感到好笑。

    故作深沉的渣男还差不多。

    尤曼宵想着，不再看杜明昇，又重新回过头去。

    眼前重新是女生的后脑勺，尤曼宵长发披散着，随着人群颠簸漂浮，杜明昇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由得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光是看着她就很满足了，杜明昇觉得自己大概是无药可救。

    可他又醒悟得太晚了，又或许他早就明白了，只是怯于承认而已。

    周遭的人群又重新繁杂起来，尤曼宵也微微偏头和舍友讲着话，杜明昇忍不住尖着耳朵偷听，才知道他们是要趁这几天放假出去周边旅游。

    尤曼宵的鼻尖被她的长发遮住了，偶尔露出些微来，看不甚清晰，更遑论看见她的眼睛。

    杜明昇不知怎么的又伸手去撩起她一边的长发别到耳后。

    “你干什么！”尤曼宵心里倏地翻上一股怒气，把头激烈地甩向一边避开杜明昇的手。

    “我、”杜明昇出声想解释，却没了往日里狡黠的措辞，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讷讷了。

    尤曼宵也不想再听到杜明昇说话，也不管他，和舍友说了几句话便兀自拨开朝楼下逃开去。

    可人群拥挤，她一时赶不出去，只好尽量让前面的同学侧身让开些位置。

    “你着什么急啊？”有人忍不住埋怨道。

    “不好意思，我妈生二胎了，我要赶回去。”尤曼宵张口胡诌了个理由，那人便噤声不语，让了些位置方便她通过。

    尤曼宵觉得好笑又惭愧，在人群里低着头飞快穿行。

    到楼下的时候接到了季函斯的电话，像是掐好她下课的时间点一样。

    尤曼宵接起来，四下里看了看，没再见着杜明昇，便放慢了脚步和季函斯通着电话。

    下课时的教学楼喧嚷得很，季函斯清越的声音在这背景中被衬得更为明晰，电流音不是瑕疵，却添了些磁性。

    尤曼宵听得不由脸上带笑。

    “下课了？”他问。

    “你怎么知道？”

    “我算好时间了。”

    季函斯的声音里带了点小小的得意，听起来很是可爱，尤曼宵听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笑你算个时间还这么得意的吗？”

    “那你说我算得准吗？”

    “挺准的。”

    “有什么奖励吗？”

    “嗯…”尤曼宵把话音拖长了，便听见那边的季函斯轻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她问。

    “我笑故弄玄虚。”

    “我怎么故弄玄虚了？”

    “你嗯个半天，估计最后又是一个没有奖励。”季函斯说道。

    尤曼宵沉默了，他猜的也是准的很。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对了？”季函斯撑在讲台上，人群三两从他面前走过，准备出去休息一会再回来接着做实验。

    “在和谁打电话呢？”同班的男生过来问道。

    “喜欢的人。”他回答得毫不避讳。

    尤曼宵在电话另一头停下了脚步。

    “吓到了吗？”季函斯的声音又传过来，她却不确定他是在对谁说。

    “我在问你呢，尤曼宵。”

    “没有、没有吓到。”

    “那你怎么这么久不说话？”

    “好吧，我有点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