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可是这位患者情况危急，从别的地方调来不及了……”

    “你们不要忘记这是谁的医院，你们又是谁的人，思思也很紧急，容不得半点差池，我必须确保她平安！”

    冷冰冰地撂下这句话后，贺凌屿径直挂断了电话。

    医生还想再打过去，却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了。

    而亲耳听到这一切的陆知鸢，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意浸透了。

    她望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冷汗一滴滴从脸上滑下来，远远看去，像是泪珠一般。

    但陆知鸢已经虚弱到流不出眼泪，只能绝望地闭上眼，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知鸢昏昏沉沉醒来，就看到了站在病床前的护士。

    “陆小姐，很抱歉……”她欲言又止，"孩子没保住。”

    陆知鸢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这个孩子，是它的父亲，亲自放弃了它。

    “你还年轻，孩子很快会再有的。”护士安慰道。

    她摇了摇头。

    不会再有了。

    永远不会了。

    “那位……”她轻声问，“你们医院股东的朋友，救回来了吗？”

    护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救回来了。真的很抱歉，那位是贺总很在乎的人，所以……”

    “我明白。”她笑了笑，“很重要的人。”

    比他的妻子重要。比他的孩子重要。

    等护士离开后，陆知鸢从包里拿出那张泛黄的积分表，在最后一行写下：

    为了陈思思，放弃我们的孩子，扣五分。

    至此为止，一百分，彻底扣完。

    笔尖划破纸张的瞬间，她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啪”地断了。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晚。

    陆知鸢径直走向书房，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那份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她签名的笔迹很稳，比她想象中平静得多。

    最后，她将离婚协议和那张扣完一百分的积分表，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收拾行李时，她在玄关处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餐桌上还摆着他昨晚喝剩的半杯水，沙发上扔着他常穿的那件黑色毛衣，连空气里都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那款冷杉香水味。

    她轻轻带上门，没有回头。

    第9章

    陆知鸢带着行李赶往机场。

    飞机穿破云层的那一刻，她整人宛若新生。

    落地南城后，陆知鸢不再是贺凌屿身后名不见经传的贤内助，而是初创设计公司的合伙人。

    时间倒回三小时前，北城医院里守在陈思思病床前的贺凌屿，突然捂住心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血淋淋地剥离肉体。

    “知鸢。”

    贺凌屿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心里是止不住的慌乱。

    他的声音不大，但这细微的声响还是被陈思思捕捉到，她顿时红了眼圈，哽咽着开口：“凌屿，知鸢要紧，你还是走吧，反正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

    听到她说这话，贺凌屿连忙紧张地将人抱在怀里安慰：“别胡说，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那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陈思思的声音娇娇软软，水蛇似的手掀起男人的衣角四处游走，三两下便将贺凌屿撩拨得心猿意马，但心里莫名的焦急感却时刻催促着他离开。

    就在他犹豫之际，陈思思突然侧身在他耳边落下密密麻麻的热吻，心底的防线彻底给攻破，两人很快从床上滚到地下。

    这一夜贺凌屿睡得很不安稳，半夜反反复复被噩梦惊醒，天不亮便准备离开。

    陈思思睡得迷迷糊糊，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她睁开双眼，便看到快要离开的贺凌屿，撒娇挽留：“凌屿，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腿好疼，你帮我揉揉。”

    她说着，便整个人挂在贺凌屿身上。

    然而这一次任由她再怎么挽留，贺凌屿还是推开了陈思思的手，搪塞道：“思思，这里还有护工陪你，公司有急事，我必须要回去一趟，乖。”

    话音刚落，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医院，将身后陈思思的呼喊抛之脑后。

    从医院回到家，贺凌屿下意识地在别墅四处巡视，然而无论他怎么搜寻，却没有找到那个相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