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

    众人一晃眼，只见如许摔在地上，肩膀处划了好大一个口子，不断渗出刺眼的红色，与雨水混在一起，蔓延流淌。

    一地血水。

    周穆惊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妹妹，也太拼了吧。

    要是说她和他没什么，他都不信了。

    江棠野抱起如许，一脚踩在周穆的胸口，雨水淋湿了他的眉眼，冷冰冰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一字一句道:“我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周穆盯着他的背影，还没有反应过来，沉鄞又拍了拍他的肩:“小朋友，自求多福吧。”

    *

    『

    江棠野十六那年，正少年。

    那一年，江棠野学会了抽烟打架，被爷爷发现，跪了大半夜，又被打了一顿，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血腥味。

    小如许听到动静，睡眼惺忪，从卧室里赤着脚跑出来，就看到少年背影单薄，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指尖夹了根烟。

    也才十六岁，却盛了好多的心事，让人参不透。

    后来，如许逐渐明白世间之事，再回想到这一幕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他指尖的那根烟。

    在黑夜里，忽明忽暗，他或燃或灭，全在他一念之间。

    少年回头看到她，嘴角还挂了彩，笑起来有些滑稽，但不知为何，让人心里好生难过。

    “陪我看看月亮吧，小如许。”

    那是她爱看月亮的由来，也是她心里月亮的由来。

    小如许哒哒跑过去，少年掐了烟，从栏杆上跳下来，身姿矫捷。

    就是落地的时候，膝盖禁不住弯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他抱着软软香香小如许，看月亮，终于从孤身一人的清冷里得到点尘世的温暖。

    少年吸吸鼻子，摸摸如许细软的黑发，感慨一句:“没想到我会跟一个胖萝卜相依为命。”

    小如许气的要掐他，可是一看到他嘴角的伤，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问:“小叔叔，你为什么要这样？”

    江棠野下巴磕在小萝卜头上，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发呆，也是在思考。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想得到一些厌恶吧。”

    哪怕是厌恶也好。

    至少，是被人关注了的。

    』

    飞身扑过去的一霎那，如许比谁都清醒。

    她看到江棠野，她想到昨天的那只气球，她记得自己画册上画的无数个他。

    如果一定要有个契机的话，那么必须是这次。

    值得吗？

    明明知道不好，知道他哪怕跨越亲情那条线，也不会有多喜欢，还要像飞蛾扑火，策划这一场呢？

    费劲心机，不明亮也不明朗，比阴暗角落里的老鼠还要让人讨厌。

    她就像那时候，渴望得到关注，哪怕得到的是厌恶的那个十六岁少年。

    这是一次不正当的喜欢，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

    可是，她只喜欢这一次。

    『值得吗』

    值得。

    *

    全身痛得厉害，睫毛颤了几下，如许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

    她指尖微动，触碰到男人温热的肌肤。

    微微转头，只见江棠野满身狼藉，眉眼冰凉，声音冷的吓人。

    “就这么喜欢吗？”

    他的问句里，喜欢的后面没有主语。

    如许不答。

    只是忽然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