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一起上学！”

    “一起工作！”

    “一起成为勇敢的大人！”

    “韩清许，你永远都不许食言！”

    时间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繁星点点的夜晚，温漾睁着眼睛无声流泪，手臂却难以自抑地抱紧了韩清许。

    “我……我们……”

    他几乎说不出话，颤抖瘦削的身躯像苍老的枯木，韩清许笑着骂他，“小骗子，你居然全忘了。”

    所谓的实验体不过是那群人一直意淫的另一个世界，他们会给实验体注射大量致幻剂让他陷入深度昏迷中，从而在这些实验体脑海中创造出一种名叫系统的假想体，他们设定，实验必须跟随系统的指令完成任务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过原来的世界，只是因为陷入了沉睡，做了个又臭又长的噩梦。

    “三年前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海城一中。那个时候因为实验体启动你忘了我，忘了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将我一个人抛在这里，自己却没心没肺睡着了。”

    “他们告诉我，你只是在做一场噩梦，梦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韩清许埋在他肩上，声音微颤，“可是我不信。”

    “你在信上说喜欢上了郁野，不能再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是不是就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

    “温漾，你骗我……”

    男人的声音充满无奈，尾音几乎要破音，他紧紧握着温漾的肩头，害怕他再一次从自己面前消失，害怕历史重演，自己又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守着一具尸体再过三年。

    “我不信你会回来，怕你一走了之，醒了也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我也变成了实验体。”

    温漾心一阵刺疼，那一瞬间，外面喧哗的声音都停了，只有韩清许的声音，像炮竹一样，噼里啪啦在他眼前炸开。

    他想起常常在韩清许身上闻到的那股香味儿，对方多次提及到系统的行为，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在此刻完全被串了起来。原来他一直在提醒自己，可自己却从来没有注意过。

    “我看着他们百般虐待你，看着你陷入痛苦和迷茫中，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说爱你。”

    韩清许闭了闭眼，“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我的恶意值为100％，如果真说了这句话，就是违背人设，会被强行中断实验，这样，就不能在那里陪你了。”

    “但好在，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又回来了。”

    韩清许挡在他前面，温漾看到了映射在窗户上的朦胧光晕，很像他在住院时看到那几缕不经意射进来的阳光，那时候他就在想，或许自己命本不该绝，或许上天还会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

    那时他笑自己太过天真，痴心妄想。

    可现在他真正重生了一回，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少年咬着嘴唇喜极而泣，眼泪一滴滴砸到男人的掌心，韩清许分开他，用唇瓣将他脸颊的泪珠一一拭去，捧着他的脸畔，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尝到的尽是苦涩，他加重这个吻，吞噬了温漾所有的不甘和痛苦，好像这样就能和他融为一体，帮他减轻疼痛。

    “唔……”

    这一吻很短，足足跨越三年，分开时温漾眼中含泪，笑着轻轻抵上他的额头，抽泣道，“那我现在问你”

    “你还爱我吗？”

    寂静无人的杂物间隔离了外界的喧嚣，沈一白念演讲稿的声音微微停顿，装作不经意轻声念了稿子上那个“爱”字，而后恢复正常语调，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他的演讲。

    门内韩清许如释重负地笑了，将祈福香包塞到他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沙哑而真挚地说，

    “我爱你。”

    我爱你的落魄。

    我爱你的张扬。

    我爱你的一切。

    演讲结束，沈一白放下演讲稿，看着天空划过的大雁，微微眯起眼睛。

    过了半响，他轻声说了句话。﹒

    但没人听清，因为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或许还有那群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