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有一次，方父喝醉了，加之又输了好多钱，一回家就抄起木棍将他们按在地上抽打。

    等方父发泄完心中的怒气回房睡觉以后，池鱼便拉着他爬上房子的小阁楼。

    他们蜷缩在漏风的屋檐下，月光洒在池鱼满是伤痕的脸上，明明是冷的，可看着池鱼脸上的笑容，他又觉得很温暖。

    池鱼说，“哥，咱们肯定能熬过去的，你这么聪明，等长大了，一定可以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看着池鱼眼里闪烁的光，仿佛真的看到了未来的美好。

    他用力的点点头，“一定会的，到时候我们就买个阳光充足的小房子，再养一条小狗。”

    “我要在花园里种满丁香花，这样我们推开窗就能闻到花香。”池鱼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以后想开一家花店，哥呢？哥想做什么？”

    “我想去当兵。”他小声说，“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行。”

    “肯定行！”

    池鱼眼睛亮的如同天上的繁星，她兴奋的拍着手。

    “到时候哥就可以把所有坏人都打跑，让他们再也不能欺负我。”

    “对！”他拉住池鱼的手，“你放心，哥会保护好你的。”

    那时候，尽管一日三餐只有发硬的面包，冬天也只能穿单薄的衣裳，还时不时的会遭受殴打。

    但只要他们两人聚在一起，世界都会变得明亮起来。

    在那条破败的小巷子里，他们无数次的描绘未来的蓝图。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苦难从未停止。

    但每次他们挨完打以后，池鱼都会笑着对他说，“哥，没事的，我们又离好日子近了一天。”

    *

    沈南风把尸体丢在垃圾堆旁，恶臭扑鼻而来，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仰头看天，天色灰暗，铅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

    他低声呢喃，“知意，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可你的花店开了吗？”

    为什么你会跟洲海集团扯上关系。

    而你又在那些事里参与了多少。

    沈南风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他无数次幻想过与妹妹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是现在这样对立的局面。

    他想把池鱼从深渊里拉出来，可他不知道池鱼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如果是被迫，现在池鱼对他的防备心那么重，他很怕稍有不慎，就会让池鱼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或者让她对自己彻底设防。

    池鱼已经忘记了过去，忘记了那些曾与他一起描绘过的美好蓝图。

    她还会愿意跟自己离开吗？

    又或者说，他能把池鱼从深渊里拉出来吗？

    他该怎么做，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喂，你在干什么？”

    第17章chapter17

    一道男声从巷口另一端传来。

    沈南风抹了把脸，转过头去，看向声音来源。

    是赌场的一个小弟，叫小四的。

    他若无其事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拢火点了一支，神色如常。

    “飞哥让我把尸体丢这儿，我有点恶心，抽根烟压一压。”

    “真他妈废物。”

    小四走了过来，对着沈南风伸了伸手，沈南风把手里的烟盒递给他。

    小四点了支烟，指了指垃圾堆上的尸体，“这是第几个了？”

    “第六个。”

    “那还行，今天不算多。”

    “嗯。”沈南风吞吐了一口烟雾，状似闲聊的问，“你在赌场多久了？”

    “我啊？”小四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第六年了。”

    沈南风有些惊讶，“那你是老前辈啊，林助理呢？”

    “他啊，他才来赌场四年多。”

    沈南风更惊讶了，“你比他时间都要久？”

    小四点点头，“是啊，老大身边的助理经常换人的，林助算是时间最久的一个了。”

    沈南风眉心微蹙，“为什么？老大用人很挑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