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哪里开始呢？脖颈？手腕？膝盖？小腿？先捏碎哪里骨骼比较好呢？

    口腔、心脏、腹部、脊椎……他想先看见哪里红？

    这份生命将被他握在手中，他揉搓它、就像揉搓一捧玫瑰花瓣。花汁沾染他手心与指缝，像是眼泪与血，浓烈香气也随着被摧毁时刻涌出。

    涌入他鼻腔。

    花朵被摧毁声音，就像是他恐惧与哭泣。

    银瞳死神看着他玫瑰，俯下身。他眼瞳中没有为人神情，只映着对方面容。

    他用手抚上他脸颊，仿佛抚上玫瑰花瓣。

    他在思量从哪里开始。

    从哪里开始，感受他血温热。

    血月映照在他身上，死神这样想着。

    而那双酒红眼眸，也是在此刻睁开。

    酒红眼眸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死神将五指抓在他头上，只需要一用劲，他颅骨便会碎裂。

    酒红眼眸中没有害怕。

    死神将手放在他脖颈上，温热血在细腻皮肤下，只要用指甲一划，他血便会喷出。

    酒红眼眸中没有警惕。

    死神俯身压上，将手隔着睡袍、放在他胸口。在他手掌下，半魅魔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只要用手一抓，他便能看见他心脏。

    酒红眼眸中没有躲避。

    他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手经过所有足以杀死他地方。眼眸里只有些许疑惑、乖巧、信赖与些微、因那人回来而生……

    小小喜悦。

    死神终于抵上他鼻尖。

    血红圆月在他们两人身后。

    “你不害怕吗。”银眸死神这样说着。

    酒红眼眸主人没有说话。

    他如今智力不足以让他理解对方话语中含义，于是只能茫然地看着他。他看着那张冷漠、毫无情绪与生机脸，像是小动物在小心翼翼地觉察主人情绪，最终……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伸出两手，将它们环上主人脖颈。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看着他。

    魅魔没有感受到来自对方拒绝。他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自己之上30340人。那人看着他，大拇指压着他太阳穴。终于，那人像是冷哼了一声，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再度压下，打算在手指上施力……

    然后温热唇，便抵上了他唇。

    银瞳青年终于微微怔愣。

    魅魔凑了上来，闭着眼，开始吻他。一开始是小心试探，后来则是温柔内部接触他情不自禁地，便跟了进去。

    这个吻缠绵而温柔，一切都带着生机般芳香。他能闻见对方发丝间气息，与看见那微微颤抖着、鸦翼般睫毛。

    他在吻他，抱着他。

    像是献祭般地……用自己接纳他。

    绵长暧昧，近乎煽情。

    那一刻，一个想法，出现在了银瞳青年脑海里。

    原来并非只有血是温热。

    并非只有流血内脏才是温热。

    他吻、他口腔……也是温热。

    他瞳中银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猩红。属于亡灵化特征，从他身上渐渐褪去。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曾经最接近杀死他一次时，也曾吻过他。

    那不是吻，而是泄愤般撕咬，困兽之间厮杀。

    可现在呢？

    那对他充满信赖、全然没想过他会伤害自己、乖巧而喜悦地等待到他归来魅魔，主动而接纳地、煽情地来吻他。

    他双眸由尚为人族时翡翠色，变成了如今酒红色。黑发成了白发，尖尖耳朵柔软。

    他已经被改造成了只属于他模样。

    维德回到了他意识里。他捧着对方脑袋，专注这个吻。

    他忽然意识到，亲吻比杀戮更加让人悸动。

    他方才是那样想要杀死他，就像当初他提着长矛、回到圣殿时看见路希安时那样。

    路希安刚才差点就被他所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