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4)
今日的华鹂戏院格外热闹,无论是包厢还是底下的客座,都早已订满了。
晚上六点一过,戏院门口被挤得满满当当,拉车等生意的,兜售香烟瓜子的,熙熙攘攘地排布在街道的两侧。
人声竟盖过了往来的汽车喇叭。
戏院内挂起了招牌,今夜有一出《寄扇》,在旁配了白燕生三个大字,正被一圈彩灯映得闪耀夺目。
说来也奇怪,这白燕生数月前初在戏台上亮相,一夜便红透了半边天。
每逢他的戏码,没有一天不是宾客满座,观众快把戏院的大门都挤破了。
然而白燕生没有红多久,他又突兀地沉了下去——仿佛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牢牢摁住。
他的戏被撤去许多,好不容易登一次台,底下又时不时有地痞无赖寻衅生事,搅得看客不得安宁。
一星期不到,这颗乍现的明星摇摇欲坠,险些失去了它的光辉。
不知道的人兀自蒙在鼓里,知道的人心照不宣,能打压一位红人到这种地步的,必定是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一名戏子得罪了这种人,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呢?
不料今天,又有人来捧白燕生了。
这一位却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直接包了整场的戏票,又指定白燕生来唱夜里的倒数第二场戏。
眼下戏还没有开演,客却到得差不多了,乌泱泱地簇拥在台下,台上台下都是一样的热闹。
离开演尚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几辆汽车慢慢地从街道另一头驶来,停在华鹂剧院大门口。
在前头的两辆先将车门打开,走下来数名面色不善的黑衫大汉,抵住人群往两边推挤,喝道:“让开让开!”
戏院老板在门口翘首顾盼着,一见到这几辆车,登时揣着两手小跑过来,问旁边的黑衣人:“是三爷到了吗?”
那人一颔首,戏院老板忙往中间的那辆汽车走过去,弓起背脊,满脸堆笑地等待着。
等到车门一开,首先探出的,却是一只雪白娇嫩的纤手。
一名黑衣人抢前两步,将那手托住了。
手的主人伴随着一阵幽香迈出车外,原来是位高挑的女郎。
她穿一袭玫瑰红的短旗袍,身姿窈窕,盘起了烫卷的发,乌黑的刘海下,是张清艳秀美的面孔。
戏院老板一见到她,立即轻呼一声,笑道:“五小姐,稀客呀,难得您今日也来听戏。
”
佩玲扭头笑瞥他一眼,耳下的红宝石坠子盛满了摇曳的灯光,像杯里的酒,轻轻地一漾:“我只不过是陪客而已,你就不必招呼了。
”
她话音刚落,保镖已从后面那辆车中迎下一人。
那人身着月白麻绸衫,颀长削痩,模样斯文俊美,正是戏院老板等候多时的那位贵客。
戏院老板正要战战兢兢地上去打招呼,又看到那贵客下了车,仍没有走开,径自在车门外候着,视线落在车里,似乎在等待着谁。
不多时,从车里伸出一双手,捉着贵客的衣袖,将身子探了出来。
居然是个少年。
那少年也穿同样的长衫,一条腿似乎受了伤。
眉眼虽十分标致,神情却冷肃。
宛如冰雕的叶雪捏的花,还未出声,一双眼睛已将人拒在千里之外了。
这两人分明一个温和一个冷淡,或许是穿着相似的缘故,神态无端有些微妙的吻合,看起来竟像对兄弟。
戏院老板不敢怠慢,对那年长的一位鞠了个躬,道:“三爷,今夜真是多谢您的照应,请跟我来,包厢已经准备好了。
”他一边做着欢迎的手势,一边把目光放在少年身上:“这一位是……?”
温鸣玉牵着那少年,低头一看对方,笑吟吟地道:“这位是我的少爷。
”
那少年闻言,先是一怔,冰雪般的神情微微融化了,似无奈又似笑,悄悄拉了一下温鸣玉的手指。
老板这时才反应过来,哈哈几声,说道:“您的少爷,那我们更得仔细伺候啦。
三爷说的有道理,如今是新时代了,哪个为人父母的,不都把孩子当做少爷小姐来捧着。
”说着,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