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的哭闹。

     她的脚，沿着一条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铺出的水泥小路一步，一步向上走。

     不知道什么东西，也许是一种，也许是许多种，划破她的皮肉，刺入，嵌入她的皮肉，血，像是玻璃裂纹迟迟出现的漏液一滴，一滴，一滴，凝成血的痕迹。

     万万千千恨，前前后后山，她的身影黏黏的融化在层层薄雾中，一分，一秒，一个时辰……脚步一步一踉跄，抬头看着前方，真长，这条冷冷的血路。

     禾霓揽着肚子，风吹动她的衣裳，她的影子倚在树的影子，仿佛一只树丛中忽而大，忽而小的女鬼。

     她喘着气，并非是不觉得疼，反倒痛的浑身打颤冒冷汗，风一吹过来，又冷又热，她的脸色也由白变红，眼睛好像肿起来了，脑子发晕。

     禾霓“咻咻”的大喘气，她把头发草草的掠在耳后，呛呛呛的向上风又来了，没头没脸包住她，仿佛一张油纸吹到她脸上，她一下透不过气！ “……” 地面在摇晃，还是天空在旋转，她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体，她肚子里的‘孩子’，两样东西仿佛拴在一起，肚子坠着她，她坠着肚子。

     “……禾小姐，” 在跌滚的过程中，她感觉自己的意志在一寸一寸的死去。

     太痛了。

     她真的要受不了这痛苦就这样滚下山去应该会死吧？死去后兴许就不会这样痛吧？ 她真想就这样了结了她自己！ “禾小姐！” 但她仿佛又听见了有什么人的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

     禾霓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即将略过眼前的树，神智清醒一瞬，拼尽全力一把伸出手臂。

     那人也是一路奔过来，一直快到她跟前，禾霓在模糊的视线中才看出这人……是黄良弼的那位师弟，徐闵。

     徐闵，他下山来自然是听他师兄的嘱咐，但没想到，见到她时竟是这样的模样。

     “你抓紧我，” 他看着她身上到处划痕，慌忙过去拉住他，固住两人身体，再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禾小姐，千万抓紧了……” 一把将她发到自己背上，手掌小心托着她的腿，向上一颠 “呃、” 背后的女人发出细微的呻吟，是因为痛。

     道士的心跳了一下，是因为太轻了……太轻了，他紧紧能感受到她的重量似乎是源于在他背后，那个贴着他的微微鼓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