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啊？”边上的人听见，认识的、不认识的、来看过病的、没有看过病的，都向他投来目光。

    “出去转转。”李奚答得含糊。

    “还回来吗？”街坊门热情的过头，特别是邻居卖猪肉的黄屠夫一家，他家有个适龄女儿待嫁，这段时间正看上了李奚，准备上门沟通，却不想李奚这就要离开。

    “不知道。”李奚回答的老实。

    街坊们仿佛还说了什么，但是李奚走得很快，耳边又全是嘈杂的人声，没有听清他们的话语，只是如同鱼儿入水一般，很快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

    旭日东升，王青懒洋洋爬起来，带着一群萝卜头出了门，向着早市而去。

    他手里现在有钱，出手也阔绰了不少，小家伙们嚷嚷着要吃肉包，买！要吃葱油饼，买！要嗦粉，买！

    等小家伙们买了早饭，王青挑挑拣拣给李窈买了些蜜饯零嘴，提着早餐回了破宅。

    李窈今天起的格外晚。

    王青将早饭放在大堂的三脚桌上，安静的蹲在门槛上吃完了早饭，又带着小伙伴睡了个回笼觉起来。

    霍，李窈还没起来。

    王青伸手一探，桌上的包子和豆浆早就冷了。

    他走到李窈的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李窈？起来吃饭，包子都冷了。”

    里面没有应声，王青心里咯噔一声，试探性的伸手一推，门应声二开。

    探头去看，房间的木床上，被子端正的叠好，灰尘在空气中飞舞，里面空无一人。

    李窈走了。

    王青待在门口，小鼻涕正迷迷糊糊起来解手，见状好奇的凑过来，也探头去看。

    “李窈走了！”

    小鼻涕尖叫起来，小萝卜头们从睡梦中醒来，一脸茫然的看着王青，像是在确认事情的真实性。

    “李窈的确走了。”

    嘴唇张合，王青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李窈在破宅里待了这么久，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李窈的存在，乍一听闻李窈走了，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真的走了？”

    “为什么要走啊。”

    “李窈走了呜呜呜。”

    “她回李府了吗？我们以后还去李府找她？”

    ……

    王青握紧拳头，想起李窈托付给他的那些钱，还有眼前的几个小萝卜头，摇了摇头。

    “李窈离开桐城了，以后不要去李府找李窈了。”

    “李窈不要她的家人了吗？”有人惊讶道。

    他们从小都没有父母，可羡慕李窈有家人了，不但有父母，还有姐姐和弟弟。

    “是他们不要李窈了。”王青说，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发顶。

    他想起了李窈之前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李窈已经为他们规划了未来，美好的、光明的未来，她甚至留下了足够他们生活的钱财。

    “小排骨。”王青叫出小排骨，“崔夫子的书塾开课了吗？”

    小排骨每天都往崔夫子的私塾跑，躲在窗外偷听崔夫子上课。

    小排骨脸涨得通红，摇了摇头。

    王青拉了小排骨出门，向着崔夫子家走去，他揣了银两，是要去给小排骨交束脩。

    李窈已经走出了桐城，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他们也要走出破宅，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人群熙攘，有孩童嬉笑着跑过街头，一如往年的他们一样无忧无虑，他晃眼一看，仿佛看见一身青衣、绑着一高一低两个揪揪的李窈气鼓鼓的追在他们身后。

    “人多呢！跑慢点！小心被人踩了！”

    王青哈哈大笑，带着其他孩子在人群中闪躲，仿佛没有听见李窈的提醒。

    于是李窈上前一把揪住王青的耳朵；“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王青忙不迭点头，四面路过的大人也对他们投来善意的微笑。

    “王青？”小排骨顺着王青的视线看去，那里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屋檐，时不时有人路过。

    “嗯？”王青抬头看看，天色正好，他拉住了小排骨的手。

    “我带你去给崔夫子交束脩，你要好生识字念书。”

    小排骨的嘴巴张大，结结巴巴：“那……那大家怎么办？就我去吗？我们有那么多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