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臂靠着他的头，因戴着面具只能小口小口撕着肉吃，眼睛也提溜地转，沾满辣椒面的手指正放到嘴边，和路边一双大眼清眸对上。

    大人是带着她向前走的，她也是向右前方向看的。那边或坐或蹲着一群人，有七八岁的男童，也有双八的姑娘，看起来像一群乞丐，就和当时冷宫里的她一样。

    齐嫣一时间没有动，那双眼睛也不示弱，固执地和她对视，从中齐嫣竟看出傻气和嘲笑。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猪头面具很搞笑，抬手摸了摸。

    男人步子快，不一会儿就走过了。齐嫣扭着脖子又看了一会儿，走出去一小段，她再次回头，那个人还望着。

    “大人。”

    她叫住他。

    “怎么了？”

    “她傻乎乎的，好漂亮。”

    魏邢舟转过身顺着小孩的手指看去，是一群他见惯的人牙子和“卖品”。

    0023书房(HHH|二合一)

    这里已经是集市边缘，皇城脚下的淆乱污秽在此处隐隐可见。

    魏邢舟看了两眼小孩指着的那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应该是刚被卖到人牙子手里没多久，人还是圆润的。

    他无声，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

    “可以……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大人。”

    他脑中转了几圈，并没有轻易下决定。

    “她看起来有点可怜……”

    齐嫣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仅仅这条街上环顾一圈，能称得上可怜的人便已经是数不胜数。

    可是那双眼睛，她忽视不了。

    魏邢舟仔细打量过那个坐在人牙子背后、被小孩看上的人。

    最先入眼的就是那双充满呆气的眼睛，让人轻松辨出这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但要从人牙子手中买下她，却并非易事。

    难在那张掩在脏污下面绝世的容貌，这人又是花样的年纪，显然是准备给临安哪家花楼的，花楼背后牵扯多少世家的利益谁又知晓。

    他正打算收回视线，想些计策，如炬的目光擦过人的一双手，比起故意抹脏的脸干净许多，只是那些伤痕和茧疤分布，居然是练过武的。

    魏邢舟也就定了心。

    新帝上位，周围虎狼环伺，他又是行事雷厉风行、手段凶残的主，各个势力、世家总有天要压不住的。

    只是，对魏邢舟而言，这空虽然是暂时的，但也还是可以钻的不是。

    他将齐嫣从肩上抱下来，让易嬷嬷带着她到前面不远处等着，自己招过远远跟在后面的仆从，嘱托两句打发人跑走。

    等了片刻，巡逻的军士走到了人牙子前面，魏邢舟才离开。

    他重新抱起齐嫣，摸了摸她的头发。

    “等她过几天上府。”

    小孩欢欢喜喜地点头，又一次回望那个人，就被抱着离去。

    这边呆坐的傻女看着猪头脸不见，满脸悻悻的遗憾，耳畔小滑头们的嘲笑她也仿若没听见。

    他们不敢动手，都打不过这傻女，即使她被灌了软身散，对付起他们来也绰绰有余。

    *

    小屁孩还是颇为知恩的，回府睡了一觉起来精神抖擞，天已经黑了。

    她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内里着了件薄纱，外面包得严实，脚踝都看不到。她打着灯笼，没一会儿走到大人通亮的书房外。

    雕花门“吱呀”被她推开，她探进去一个头，笑呵呵地和魏邢舟视线对上，像条野窝窝里的小狗，隐形的尾巴一摆一摆。

    魏邢舟放下书，小孩跳了进去，吹灭灯笼放到一边，亲热地叫着“大人”走过去，不带一点犹豫脱了小脚上的玉珠鞋，爬上他的腿。

    “怎么醒了？”

    “睡不着就醒了呀。”

    不是废话！

    魏邢舟笑出声，揪她。

    “大人你笑起来真好看。”

    “就你嘴甜。”

    “你都没尝过怎么知道甜？”

    男人眼神深邃，小孩挑逗。

    两个人在烛光中对视，火光印在瞳孔中，烧到心上。

    “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会发骚。”

    小姑娘被推到了桌案上倒着，大狼狗埋在她脖子里，牙齿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