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何秀才瞅他一眼,皱眉:“唉,身无长物,家中也只铺子值点钱,娘子身去后留下一副钗环,家中还有书籍,到时尽给阿圆带去。
”
卢继跌足:“铺子实在,钗环在理,书籍更是风雅。
家具、衣裳、食具、祭器呢?要打家具总要寻买木头,再找巧手木匠。
咱们寻常人家,花梨、楠木自不考虑,只是衣箱、桌案几凳总要两样木料,樟木防虫、柏木有香、榉木质坚;衣裳再不多,四季各一;陶盆瓷碗茶盘匙箸酒杯总要置办;烛台香炉祭壶礼器,纯银还是鎏银?喜服喜被喜帕,遮脸的扇子,阿圆自己亲做便得,其余一应事物,总要何公打理,难道让阿圆自去街市买办?”
何秀才老脸一红,他哪知道这些,只想将家底盘拢盘拢,一应当作嫁妆给女儿带过去,不成想还这么琐碎。
想了想道:“寻常木料总也要找有年份的,这个我过几日寻摸一番。
其它事物我实不通,不如请你家娘子帮阿圆参详参详?”
卢继心道也只能如此,交与何秀才置买他还不放心哩。
别人一百文能买的东西,何秀才到手却要两百文,他自个还半点不知自己吃了亏。
“纳采那日,何公还需在家中摆了香案,供几样糕点鲜果祭祭天地,图个吉利。
再者,备几样回礼,不拘什么。
”卢继见何秀才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只得细细纷说,“情理上,女家只收活雁,其余见礼一一退回男家,这退也要有个讲究,添置一二换置一二都是周全,全样送回岂不显得女家吝啬小气?”
“原是如此。
”
“两家既知根底,不过走个样子,干果、茶点、米面何公挑拣个几样便可。
”
何秀才一个头两个大,拉了卢继去书房,铺纸磨墨:“你再细细说了,我一一记下,免得遗漏。
”
何栖送茶点过来,就见卢继一副欲生欲死的模样,看到她,还感叹:“难为你了。
”
何栖在家也不再遮头遮脸,卢继那日心里依稀料到几分,只没料到她生得如此之好,怪不得沈拓那厮眉梢眼角俱是喜意,这等佳人,真是便宜那个臭小子。
“何公藏了这么久,倒把我也瞒住了。
”卢继叹气,他干的是相面的营生,又没少见何栖,先前竟是没看出来。
何秀才看了眼女儿离去的背影,痛心疾首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要嫁与别个人家。
”
“……”卢继端起茶碗,一气饮了半盏,“你们俩家并作一家过,日日得见,嫁不嫁也无甚分别。
”
“怎会无甚分别?一谓何家女,一谓沈家妇。
”何秀才愤愤道,又冲卢继摇头,“你没娇女,自是不明白此间心情。
”
卢继气结,他家只有三个小子,一个比一个猴,一个比一个皮,天天招猫逗狗上房揭瓦,卢娘子在家中跟着三子屁股后转就能累得去掉半条命,家里竹条都打劈了几根。
“我本想多留阿圆几年……”
“阿圆也不小了。
”卢继无语,“别家小娘子这般大,都做娘了。
”
何秀才幽幽叹口气:“我只当她还是八、九岁的模样,梳个双丫髻,还散乱了一个。
”伤感一会,抱怨,“沈家提亲也略急了些。
”
卢继暗暗翻个白眼,正色道:“哪里会急,满打满算,一应事物备齐,等到成婚也得年底左右。
若不得吉日,说不得还到明年。
”
何秀才又啰嗦:“沈大郎看着倒好,也不知到底什么品性,我竟没有仔细考察。
”
卢继无法,陪着他絮叨,也知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多年,心中不舍。
何秀才不舍,何栖也是感伤,心情很复杂,为人女为人妇,肯定是两样生活。
推开小窗,一院堆放的花草,枝叶经春虽绿,那些绿却还是新绿,透着娇嫩;花也只是花苞,欲开还休得躲在叶间;一只长腿蜘蛛偷偷在枝丫间结了个网,捕了只小虫,用蛛丝裹了个浑圆挂在蛛网上。
她在这一方天地生活了十多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闭着眼都能数出来。
古时的生活乏味得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没什么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