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乔侧过脸去，没说话。同样的，也就代表她没反对。

    方铭朗眼底充斥着浓厚的悲伤，拽住程如乔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松开手，一言不发，往楼上走了几步。

    程如乔衣服褶皱不清，但她虚虚地靠着墙壁，显然也没有心思去整理。

    方铭朗突然回头，复下楼几步，站在程如乔面前。

    他步子很重，下楼的那几步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道间。

    “程如乔。”

    方铭朗抬起头，直视着程如乔，整个人看起来已然平静，只是眼角的微红还是出卖了他。

    “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程如乔猛地抬头，脸上闪过错愕，随即，又转为平静。

    程如乔冷哼，轻轻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将褶皱抚平。

    这下她又变成了那个没有弱点的程如乔了。

    “怎么，你能搞定你妈了？”程如乔气息近在咫尺，“你确定你和我离婚，你妈知道了，不会跑过来求我复婚吗？”

    方铭朗一愣，深深的羞辱感袭上心头。

    轻轻一推。

    “离开我的房子，这是我的婚前财产。”

    方铭朗站在高处，借着地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程如乔扶住楼梯，才停住踉跄。

    她瞳孔微张，整张脸上皆是错愕。

    方铭朗板着脸，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

    “不需要我和你科普什么是婚前财产吧。”

    “不需要！”程如乔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便接上了这句话。

    她仿佛是自嘲地叹了口气，没再犹豫，转身离开。

    方铭朗手搭在楼梯上借力站稳，才没让自己身体颤抖得更加明显。

    离开的那瞬间，程如乔身形微微一顿。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去酒店睡。”

    第15章

    方铭朗在原地站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她离开前为什么留下这么一句话。

    她向来是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

    为什么在离婚期间，突然提了一句自己的去处。

    是为了向自己证明，她没有去别人家吗？

    方铭朗神情恍惚，转身向家中走去。

    直到方铭朗站在书房门口，他的神色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方铭朗没退出律所的时候，这间书房里也有他的一张桌子。

    那个时候，他们俩面对面地坐着，偶尔彼此对视一眼。

    哪怕手中工作再忙，也觉得生活是甜蜜的。

    方铭朗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往里面看去。

    原先他的那张书桌已经被人征用，摆上了杂乱的卷宗。

    方铭朗视线扫去，最后落在了书房一角。

    一个棕色的皮箱。

    方铭朗蹲下来，手指轻触皮箱，却摸到了一手的灰尘。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沓照片。

    有他们青春期的照片，前后桌亲密的距离。

    有他们初确定心意的照片，眼睛里流露出不自知的暧昧。

    有他们结婚的照片，西装革履，相视一笑，是旁人无法插入的幸福。3

    方铭朗身体一松，彻底瘫倒在地。

    他眼眶通红，手指一张张地轻触过去，回忆也一张张地苏醒。

    方铭朗再也忍不住，抱住照片，哽咽出声。

    他的悲伤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