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朗的归来，本就强撑着自己的方母坚持要出院。

    怕他看出来，还请医院的护士给自己画了个健康的妆容。

    等到方母再次回到医院时，已是强弩之末。

    第33章

    三天后，方母的葬礼有序地进行。

    天上还下着小雨。

    方铭朗抱着黑色的遗像框，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程如乔撑着黑伞，举在方铭朗的头上。

    方铭朗身后是方母生前玩得来的好友，大多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互相搀扶着，眼眶通红。

    等待吊唁的人群逐渐散去时，天色已晚。

    程如乔眼底是遮不住的疲倦，哑声道：“回家吧，天都冷了。”

    方铭朗没有应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因干涩而皲裂。

    程如乔忍不住扶住方铭朗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比此刻的天还要凉。

    “你想让妈看见你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连死了，都要为你操心吗？”

    “滚开。”

    方铭朗用力地挣脱了她的手，疯狂地擦拭着手臂的皮肤，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所触碰。

    “铭朗。”程如乔的眼眶跟着泛红，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要抗拒我，行吗。”

    方铭朗低低地笑出了声，并没有看她，只是喃喃道：“那你去死吧。”

    “死了我就原谅你。”

    程如乔胸口一阵窒息，此刻她才意识到。

    原来被人恶语相向，是这般滋味。

    当初他被人造谣，网上的人都在喊他去死。

    当时他的心比上如今，会是谁更疼一些呢？

    “你不要故意刺我，我答应了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程如乔忍下所有酸楚，默默地站在方铭朗的身后。

    方铭朗讽刺地看她一眼，恨恨道：“你的好好照顾，就是让我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吗？”

    “那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方铭朗的身体摇晃起来，恍惚间，他眼底的红色仿佛又充血了几分。

    “滚吧，看在你照顾了我妈一年的份上，我不和你吵架了。”

    漠然的他似乎比当初激烈争吵的他更让人无所适从。

    程如乔闭上眼睛，将雨伞彻底向方铭朗那边倾斜。

    雨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逐渐将她整个人淹没。

    “我不会走的，以前是你拉着我回到正常的世界。现在，轮到我了。”

    程如乔在初三的时候，一场意外，同时带走了她的父母。

    一夜之间，她成为了所有亲戚避之不及的存在。

    最后，法院将她判给了她的姑姑，包括她父母的所有遗产。

    没有人能公平地对待两个孩子，尤其里面的一个还不是自己亲生的。

    高一刚开学，方铭朗便发现程如乔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清瘦了至少一个衣服的码子。

    他不敢多问，只是每天拉着程如乔到处嘻嘻哈哈。

    他从网上搜索无数冷笑话，第二天再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

    听见有同学戏称她是克星，方铭朗发了疯一样地冲过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对此，程如乔始终不悲不喜，像是一个木偶。

    直到方铭朗被记仇的同学揪着头发，强迫进了男厕所。

    他整整消失了一个下午。

    程如乔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

    直到方铭朗带着口罩跑到她面前，程如乔才转动了自己的眼珠，麻木地看向他。

    “你也不要我了吗？”

    第34章

    方铭朗的眼泪滴在口罩上，立刻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