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话音没落，却先瞥见拐角的江慎行，他一双墨眸噙着从没有过的阴寒，冷飕飕地盯着她。

    她吓白了脸：“慎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刚刚妈就是一时嘴快，都是胡说的……”

    话还没说完，江慎行就狠狠抽出手：“你有没有胡说，我亲自去找孟晚听问！”

    寒风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让江母哆嗦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江慎行这样冷酷，似乎要杀人的一面。

    江慎行也无心纠缠，连手术服都来不及换，转身奔向601病房。

    想见孟晚听的念头不断膨胀。

    被压抑的感情好像突然冲破了雾霭，如果当初的分开是孟晚万不得已，那她是不是并不是不爱他……

    那他们，是不是……还能从头再来？

    紧张，期待，不安……百般滋味堵着江慎行的心。

    “孟晚听！”

    江慎行刚奔进601病房，就看见有两名护士在整理床铺。

    他心中一慌，立即上前抓住一名护士急问：“601的病人呢？就是那个叫孟晚听的。”

    护士神情遗憾：“你说这个病人啊？昨晚她因为渐冻症复发，抢救无效，去世了。”

    另一名护士感慨道：“她是孤儿，没结婚也没亲人，听说这几年辗转了很多医院，都是一个人治疗的，好可怜。”

    “可不嘛，这种病别说恋爱，上班都是困难，听说她没什么存款，还是医院出于人道主义，垫付的火化费用，这会儿应该火化了吧。”

    第9章

    轰！

    江慎行耳边惊雷乍响，摇晃着几乎站不住。

    他扶着病床边的床头柜，指节用力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耳中只剩嘈杂的轰响。

    渐冻症……

    去世……

    没结婚……

    他嘴唇哆嗦着，眼尾染上猩红，缓缓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那不是她。”

    “她结婚了，她得的是阑尾炎，不是渐冻症，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去世呢？”

    脑子里的念头纷繁而至，孟晚听那声“再见！”格外清晰。

    无尽的恐慌将他淹没。

    他再也顾不上许多，踉跄着冲出病房，直奔火葬场。

    江慎行双手紧握方向盘，几乎要将油门踩到底，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

    赶到火葬场门口，更是不顾保安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孟晚听呢？孟晚听在哪里？”

    他双眼猩红，面无血色，肌肉紧绷着，透出混乱和不安。

    一贯冷静自持的江医生，此刻失去了所有理智，他只想立刻见到孟晚听，活生生的孟晚听。1

    他想告诉她，他不介意，他还爱她，哪怕她已经结婚了，只要他能再见到她也就足够了。

    他想跟她说，如果婚姻不幸福就离婚，他可以娶她。

    她想要钱，他就给她钱，多少钱都给。

    只要她能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孟晚听！”

    一声破碎的嘶吼，犹如困兽。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先生！先生您冷静一点！我们能理解您悲痛的心情，但还有其他逝者家属在这里，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江慎行没理会他的话，只紧紧扣住他的手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她叫孟晚听，她有没有来过这里？”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在死一般的寂静里，人群最后一个女孩儿举起了手。

    “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入殓师，今天早上医院送来一具女尸，说是孤儿，没有家人，拜托我们做人道主义安置。”

    “是我为她处理的遗体，我看了名签，她就叫‘孟晚听’，只不过，这会儿应该已经烧完了。”

    随着她的话音，江慎行的脸一寸寸灰败。

    他脱力似的松开工作人员的手，声音哽咽沙哑：“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

    无论生前是什么人，烧完以后都不过碎骨几块，白灰一堆。

    江慎行看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罐，手指颤抖不敢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