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缠着我又有什么意思……你若当真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何不直截了当告诉我？”

    “容珩，你明明有机会让我知道真相……”

    燕婉娴紧绷着情绪，不愿卸下心底压着的石头。

    容珩在信中说，梨苑那个扎小人是宋云策自导自演，她便派人去旧事重查。

    他说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宋云策带着粗使嬷嬷强行给他灌了毒药，她也已经派人去找那些个老婆子。

    他说前几日逼自己回梨苑，设计和她圆房也是被一纸血书所迫。

    她也在调查，并且在梨苑翻找那所谓的血书。

    可就连香炉内的灰烬，她都没能看到蛛丝马迹。

    这天，燕婉娴没有回云锦别院。

    而是留宿在梨苑。

    老一辈的人常说午夜子时阴气最甚，若她一直待在梨苑寝房，说不定容珩执念不散又回来了呢？

    燕婉娴敞开门窗，如木雕般坐着，看着漆黑的夜幕，还有空旷的走廊。

    “容珩，我在梨苑，等你回来找我。”

    深秋的风吹灭了蜡烛，带来阵阵寒意。

    燕婉娴刚要起身去点燃蜡烛，却听到身后一阵窸窣声。

    猛地回头，一道人影赫然立在窗边。

    “容珩！”

    燕婉娴一把将人攥住，再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摇晃的烛光照亮了漆黑的房间，也照亮了来人的脸。

    “怎么是你？”

    第12章

    燕婉娴大失所望，却又带着愠色。

    “这是燕府，你一个小乞丐怎么能进来！”

    她认得，这是前几日去云锦别院找自己的乞丐。

    那天，便是此人告诉自己容珩跳河了。

    可她说了什么？

    她说，那只是容珩一哭二闹三寻死的把戏……

    燕婉娴猛地将人推开，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向对方。

    身穿破烂补丁布袍的小乞丐连忙跪了下来，一脸苦相：“大小姐饶命……”

    “小的只是想把姑爷的半截玉佩还回来，可您进了梨苑就不出去，我在这房梁上躲了大半天，实在是怕得要命……”

    “想着蜡烛被风吹灭了，我也能摸黑偷偷走掉……”

    小乞丐说到这儿，又慌忙举起手指向放在床榻上的物件。

    “玉佩我已经放在了床上，大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的离开吧……人有三急，我现在是又饿又尿急，憋不住了……”

    燕婉娴脸色铁青地收了剑，却不放人走。

    她拿起床榻上的断成两半的玉佩，生怕用大了力道会捏碎，用轻了力道又会掉落。

    “那一日，你是亲眼看到姑爷跳河的？”她问。

    小乞丐被憋的难受，但又不敢不从，只能如实道来。

    “小的居无定所，不被京城几个丐帮接纳，只能睡在天桥下。那天晚上刚好看到一道玄衣男子在河堤边自说自话，我还想跟姑爷打声招呼，没想到他噗通一下就跳了河。”

    “我不会凫水，没法下河救他，只能大喊大叫，可那天所有人都去云锦别院祝贺大小姐新婚，没人在意我的喊声……”

    小乞丐说到这儿，表情带着几分忐忑，生怕自己说错话，眼前的权贵之人再次拔剑相向。

    “我瞧着水里没了动静，又赶紧去云锦别院找您……但人太多，我小胳膊小腿根本挤不进去，想着人散了就能见到您。”

    “可我央求门童找您，门童却说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大小姐春宵一刻……我只好在院门口等了三天三夜……”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个字已经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但燕婉娴的脸色早已青一块白一块，眸底的光比烛火还要晃动。

    倘若那天晚上，她没有离开燕府，而是留在梨苑，那个男人是不是就不会做出跳河寻死之举？

    又或者，她回了云锦别院，留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是否能从河底将那个男人抢救回来？

    太多的如果，让燕婉娴思绪一阵紊乱。

    她只觉心底压着的巨石越来越大，宛若一座石山压得她五脏六腑都变了形。

    一个趔趄，燕婉娴差点没站稳。

    “大小姐，您没事吧？”小乞丐吓得不轻，连忙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