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玄澈交接完门内事务回到自己的院中，月光已经掩去大半。

    院内石桌旁一道身影伫立在哪，像是等了许久。

    明见正抱剑倚在一侧，冷笑道：“师兄今日倒是殷勤，连新收外门弟子的事都亲力亲为。”

    玄澈脚步一顿：“你想说什么？”

    明见眼底的不耐一闪而过：“宁南溪不是二师姐，要真的是二师姐，肯定这辈子都不愿意踏进清心宗。”

    夜风卷起枯叶，玄澈背对着明见，嗓音沙哑：“我知道她不是宁溪净。”

    “知道？”

    明见没忍住唇边溢出的嗤笑：“所以你还是想拿这张相似的脸填补愧疚？师兄，我们没资格……”

    然而下一秒，玄澈直接打断；“够了。就算只是填补愧疚，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这一句话印证了明见的猜想，从一开始玄澈见到宁南溪的不对劲开始，他就留了心思，果然自己的师兄还是动了别的念头。

    明见握剑的手紧紧攥起又放下。

    良久，他转身踏入夜色：“师兄，我们才是罪人，师姐当初留我们一命已经是恩赐。你别让清心宗再脏一次。”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宁南溪便换上了姜于白送来的青色弟子服。

    药堂内已聚集了不少晨修的弟子，见她推门而入，原本的窃窃私语骤然一静。

    宗门里的八卦传的极快，不用介绍，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位就是昨日掌门空降的亲传弟子。

    几名年轻弟子互相对视几眼，最终不情不愿地躬身行礼：“师姐晨安。”

    宁南溪微微颔首，敏锐捕捉到角落里的低语。

    “听说她和那位龙神生得极像，掌门就是因为这个才收徒……”

    “嘘，可别让掌门听见。像也只有七八分，一个成年才入宗门的人能力能强到哪里去？”

    “是啊，要知道那位曾经的天赋可是骇人听闻！”

    她脚步一顿，正欲凑近细听，却先听到身后传来清咳。

    姜于白一身素白长袍踏入药堂，目光扫过众人，弟子们立刻噤若寒蝉。

    他广袖一挥，数十筐晾干的仙草整齐排列在案台上。

    “今日辨药，每人领一筐，按《仙草图册》分类标注。”

    说罢他转向宁南溪，递来一本泛黄的古籍：“你单独辨这筐。”

    药堂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那竹筐里混杂着四十余种晒干的仙草，根茎枝叶都蜷缩成相似的褐色。

    有弟子忍不住嘀咕：“这筐给我们都未必辨别的出，掌门分明在刁难……”

    可宁南溪只是不发一言的接过书，在单独的竹筐前坐下。

    晨光透过窗纸洒在女孩发间，姜于白盯着宁南溪翻书的侧影，恍惚竟与十几年前重叠。

    那时的宁溪净捧着《仙草图册》追着他问：“师叔，为何返魂草与枯心藤晒干后叶脉纹路会一样？”

    他总笑她钻牛角尖，却又暗叹这丫头天生就该是医修苗子。

    要是当初他硬抢了这孩子过来，也许就不会让她受到那些伤害。

    “好了。”清脆的声音打断回忆。

    姜于白低头看去，略微吃惊。

    不到一个时辰，案台上四十个药物袋整整齐齐，每袋都贴着朱砂标注的仙草名。

    “返魂草和枯心藤没有分错……”

    他指尖轻点查验，笑意爬上嘴角。

    “无一错漏。”

    第23章

    自药堂考校后，宁南溪就在清心宗彻底站稳了脚跟。

    等姜于白教会宁南溪引气入体出来，之前态度不端的弟子们皆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句：“南溪师姐。”

    这日宁南溪丢弃了《仙草图册》的帮助，直接就开始自己在后山辨别草药，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一个寒潭处。

    后山寒潭终年雾气缭绕，潭水幽深如墨，连日光都透不进去半分。

    宁南溪蹲在潭边，指尖刚触到水面便猛地缩回。

    寒意如针，直刺骨髓。

    她蹙眉盯着潭心若隐若现的石板小径，总觉得水下藏着什么，正发出无声的召唤。

    直到身后有人叫住她。

    “南溪！”温时礼一把拽住她手腕，将她拉离潭边，“你站这么近做什么！”

    宁南溪踉跄着站稳，无奈道：“我不过是想看看潭底有什么……”